苏芷兰和苏慎口中不断发出惊呼声,其中掺杂着喜悦的成分。
苏晓凝脸上全是笑意。她很兴奋,像小孩子那样在各个房间里跑来跑去。
苏夜云搂着苏夜灵,两个人眼里含着泪水,每走进一个房间,都会发出哽咽。
方芮坐在曾经属于她和苏淳的卧室里,久久没有动过。手里捧着苏淳的牌位,枯瘦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喃喃自语:“回来了我们又回来了。”
谢浩然站在客厅角落,发自内心地笑了。
同样是宽敞豪华的大房子,却在上演着截然不同的剧目。
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谢振东,谢建国眼里透出冷漠的杀意。
按照新的年龄层次划分标准,五十五岁应该算是中年。不过,身体状况这种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四十、四十五、五十每五年算是一个阶段,越老就越是觉得力不从心。世界上对每个人来说最公平的东西就是“时间”。谢建国也不例外。他以前喜欢长跑,十几公里轻轻松松就能跑完全程。只是随着位置更高,年岁更大,运动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稍微走远一些,就会觉得心跳气喘。
老了,就会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比亲生儿子更重要。
谢振东的腿废了。前后换了好几拨医生,无论任何一次专家会诊的结果,对方都只能表示遗憾,无能为力。
如果发生意外,或者地震之类自然灾难所导致,谢建国倒也认了。
振东是被三弟留下来的那个小杂种活活打成这样。
从墙上把振东解救下来的时候,两边胳膊上那一个个被钉子穿透的血洞触目惊心。伤腿软绵绵的,就像被抽掉了筋骨的烂死蛇。他晕死过去,在搬运过程中没有喊叫。可是等到后来,在医院里治疗的时候,每一天,每一分钟,病房里都会传出撕心裂肺,令人恐惧的惨叫声。
透视光片显示,谢振东整条大腿所有骨骼全部碎裂。这种程度的骨折震惊了所有医生,他们纷纷说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最后给出的唯一治疗方案,只能是截肢。
人老了,见过的事情多了,精神承受能力也就变强。谢建国在医院手术室里看到了从儿子身上截下的断腿。医生当着他的面把腿部肌肉纵向切开,坏死的肌肉已经肿胀,里面全是一块块碎裂的骨片。就像秋天从树上掉下的干枯树叶,被硬生生踩成无数细小颗粒,光是看看就令人头皮发麻。
谢振东在泽州的所作所为,谢建国清清楚楚。
在谢家,父亲谢伟长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真正是一言九鼎,一句话就能决定家族成员的生死未来。
他一直对三弟谢振国与苏家那个女人的婚事不满。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从未变过。
有时候想想,谢建国觉得实在是无法理解父亲对“门当户对”四个字的特殊理解。其实仔细想想,古时候陈胜吴广起义,吼出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真正是富有哲理。翻着家谱往上,谢家其实在父亲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爷爷那一辈,本来就是贫苦的农民出身。只是因为时代机遇,成就了现在的一切。
有了身份,眼光自然就高。连苏家这种书香门第都觉得不入眼,百般挑剔。其实心态放平想想,苏夜青倒也算是三弟谢振国的良配。至少她认识谢振国的时候,对三弟的身份一无所知。那是真正的,没有掺杂丝毫利益纠纷的爱情。在那个时候,谢建国甚至有些嫉妒谢振国,叹息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龙虎山的道士在占卜方面很有一套。烈阳真人是父亲早年时候认识的朋友,据说他与龙虎山掌门是师兄弟,也是龙虎山上德高望重,修为境界深不可测的高手。“谢家子孙,有风云化龙之兆”这句卦辞,就是烈阳真人在父亲一次生日宴会上,主动送过来的礼物。
修士当然会撒谎。可如果是他们当着众人发下的誓言,可信度就绝对没有问题。
烈阳真人不会在卦辞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他与父亲的交情也决定了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谢建国曾经是个好大哥,与两个弟弟之间真正做到了兄友弟恭。可是随着年龄长大,掌控与得到的东西多了,自然而然就想到烈阳真人的那句卦辞,心中欲念之火不可遏制开始熊熊燃烧,愈演愈烈。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