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风平浪静,被称为怒风之门的珊瑚礁群在落日之下清晰可见。
几乎所有的船只都会远远避开这片危险的海域。灰黑色的礁石杂乱地突出于海面之上,更多的却隐藏于海面之下,锋利的边缘犹如猛兽的獠牙,能轻易撕开最坚固的船身。
靠近西南角,一片礁石如小山般隆起,山顶上两根石柱一高一低,被海风侵蚀出怪异的形状,远远看去,仿佛相对而立的人形,又像是什么古老而神秘的遗迹里残破的大门。疾风在石柱间,在迷宫般的礁石间呼啸,声音时而凄厉如鬼啸,时而雄浑如龙鸣——无论天气如何,这里的风永不停息。
“怒风之门”的名字由此而来。
水面之下,风声变得微弱而沉闷。礁石的阴影间,错落洒下的阳光融在水里,不再明亮得难以直视,在澄澈的海水中漾出令人沉醉的金红,如伸手便可掬起的美酒。
但这梦幻般的美丽是光与影幻化出的虚景。复杂而汹涌的暗流……或其他人类的双眼看不见的力量,带走了珊瑚礁下该有的勃勃生机。埃德能看到的唯一一条鱼,是一副卡在礁石里,被海水刷得干干净净的苍白骨架,空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嘴,残缺而扭曲,像某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
“鲨鱼!”
邦布告诉埃德,“牙齿可利啦!就是有点蠢,海豚和虎鲸就从来不会靠近这里……连鸟儿都不会在这个鬼地方筑巢呢!”
他的眼中不是没有恐惧……更多的却是兴奋。
一片阴影落下。埃德抬起头,头顶是一条不知何时遇难的船,歪歪斜斜半沉在水里,残破腐朽的船身仿佛下一刻就会完全散架,却又显出一种奇异的宁静。
属于死亡的宁静。
埃德吐了一口气,向两边张望。这情形依然有些不可思议——独角兽号被包在一个巨大的气泡里,像一条大鱼般缓缓在水下行驶,细长的船身灵活地避过近在咫尺的礁石,仿佛拥有生命与智慧。
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现在的惊叹不已,埃德对掌舵的布里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操纵这条船就像操纵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你们怎么想到的”他问。
“伯特伦从龙骨号里摸到了几张图纸。”邦布一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事实上,终于能够这样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而不是死憋在肚子里,简直让他高兴得不行。
“照图上画的,龙骨号就能沉进水里。”他说,“那条鬼船能做到的,独角兽号当然也能做到!”
“不,我们做不到。”伯特伦踱过来,摇头苦笑,“龙骨号在水底行驶靠的并不是魔法……虽然多少借助了龙骨的力量,但那跟我们在独角兽外包上这样一个大气泡可完全不一样。”
他匆匆抓在手里的图纸并不全,善于造船的布里人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参透其中的奥秘。他们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改造独角兽号,于是,小法师异想天开地给出了这个主意。
他们也只短短地暗中试过一两次而已。以泰瑞的力量,
独角兽号其实无法在水底支撑太久……这对埃德来说却轻而易举。但埃德感到敬佩的是,一旦确定他能够做到,伯特伦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决定——从水下进入怒风之门。
他们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就沉入海中。晴朗夏日,视野清晰,海面一览无遗,藏在这里的海盗必然会放松警惕,再也想不到会有人能这样偷偷潜到他们脚下。
而当伯特伦提出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即使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