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从来都当谢显是个软柿子,靠捧玉衡帝的臭脚,鞍前马后给人效命,啥脏活儿累活儿都着干。
谁知今日大庭广众,这么多双耳目看着呢,居然敢如此拂了皇帝——
让太子道歉的是玉衡帝,不接受太子的道歉可不就是拂了皇帝
众人惊诧了,谢尚书暴走了。
其实,也就玉衡帝不怎么震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是皇帝,平日直面的就是谢显,这小子看着温润如玉,实际上他不想做的事总能找各种借口各种理由不干,各种软钉子他这个皇帝都没少碰。
这么多人面前,在太子这里栽了面子,谢显倔脾气起来了也不奇怪。
人生在世,就图个脸在,你把人家脸放地上踩,人家能睬你
“你,回你的东宫自省思过!”玉衡帝怒指太子,指袖而去。
太子站在原地,脸是热的,耳朵嗡嗡地响,比当众被皇帝赏几耳光还要掉价。眼珠子黝黑黝黑的,蓄着风暴一般。
他抬眼看到的是新安王转身之前那个挑眉轻蔑的眼神。
当时,他好像听到了脑中那根弦崩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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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显从来说一不二,说身体不适,人家直接坐牛车回了谢府。满以为怎么也要等到傍晚萧宝信才能回府,谁知晌午一大家子就浩浩荡荡全回来了。
谢母虽然没叫人去打探,可是御览台那边闹那么大根本就瞒不住,没多久就传到如意楼去了。
谢母一听这个就急了,谁也不知道内里究竟,生怕自己孙子吃了亏。
原本龙舟之后,按照往年的惯例还要去郊外踏青斗黄斗草,谢母哪里还有玩乐的心思,袁夫人更是心急如焚。
蔡夫人有了身子本就不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凑,年纪大了不好生养,她平日是连咳嗽都不敢太大声,怕震着肚子里的宝贝。如果是她一个人回府未免显得不合群,可是眼瞅着谢母没了兴致,她也跟着回来了。
谢母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传出去倒显得他们谢家风声鹤唳,惊弓之鸟一般,于是便吩咐王夫人带着小辈们自去郊外玩乐。
萧宝信不愿凑热闹,也回了谢府。
谢母进府连易安堂都没回,径自就去了容安堂,蔡夫人那嘴都快撇到下颌了,知道婆母偏心,可这心也偏太大劲儿了。都不顾长幼尊卑了,直接去了小辈房里。按规矩可不应当叫谢显去易安堂见面吗
以前婆母可是最讲规矩礼仪的,哪个子侄到她身边那都是规规矩矩的。就是婆母最看重的长子也是一样,谁料想到了孙子这里全变了样儿,简直扭曲了变了形,含嘴里都怕化了,一股风都怕给吹跑了。
心里这样想,蔡夫人嘴上可没说,她一个庶子的媳妇,也就在心里腹诽。
要论憋屈,那得是三房更憋屈,那才是嫡子嫡媳。
想要装装样子过去瞧瞧,结果让谢母一句话给支回去了,她有身子不宜劳累——
不宜,她也都劳累一上午了。
那就是有背着她的话。
蔡夫人没多话,拧着身子回二房了,她家夫君站的是太子的队,谢显却是死忠的新安王一系,真有什么事也不可能跟她透露。
只谢母与袁夫人和萧宝信一道去了容安堂,谢显正在书房练字,听清风回禀太夫人来了,他连忙迎了出去。
亲眼见到他的人,谢母提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到底怎么了,听说太子将你打了”
又是谣言的锅,传来传去就传差了样儿。
谢显笑:“并没有,太子只是恼了,没控制住手,扯了下孙儿的衣襟。”接着简单地将事情讲了一遍,没半点儿粉饰太平。
闻言,谢母也只是叹了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