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套房里,陈查理瘫坐在光亮的大椅子上,神情忧伤,目光散乱。
前面是个同样光亮照人的茶几,上面摆着两瓶孙经理口中国家名牌延中盐汽水,再前面,是一台处于播放状态的电视。
整个上午,他都没出门,因为昨天他一出门就感觉自己背后盯着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杭城宾馆里所有女工作人员突然都离他好远,洗澡泡脚都没能拉近距离!
他唯一可以好好看看内地姑娘,只能通过电视。
现在放的是一部《中国姑娘》的电视剧,讲女排是如何艰苦奋斗刻苦训练最终拿到世界冠军的,在这片子之前放的是《济公》,这济公好像是杭城本地人。
内地真是落后,这么大宾馆有电视都没几个能看的电视,新闻听不懂,电视剧只能看画面,还有就是早晚两次那个什么教瑜珈还能凑乎扫两眼,那个节目主持人叫蕙兰......
陈查理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心里很是后悔。
咳咳....陈查理探头对着脚边的白搪瓷痰缸好不容易熬出一口痰。
被鱼刺扎到之后,他总觉得嗓子里还有刺没有拔干净,就算那姓孙的经理拉他去厨房看着那天那个拔刺的“医生”表演了一手闭眼拔猪毛的绝技后,他也没完全放下心来。
大陆太危险,得早点回香江,可自己匆匆出来想弄点事,没弄成就回去显得有点没面子,陈查理搓着脸犹疑不决。
门笃笃笃笃笃笃笃被敲响。
这声音也不对了,陈查理心中一紧,他刚来的时候,那敲门音量肯定是没这么大的,而且也肯定不是这个节奏,催眠和催命这两种他还是分得清的。
“谁啊”陈查理心中不安皱着眉头去开门,入眼都是熟人,那个之前见过的,吃饭时冲进来跟唱戏似的服务员,边上是黄翼。
“你们......什么事”
陈查理话音未落,夏书家就点着头从边上进屋了,然后是黄翼,一点礼貌都没有。
“陈生,有一个会想请您参加一下。”黄翼很有礼貌地背着说辞。
夏书家目光扫视着房间,从椅子看到电视,电视开着,声音传来好熟悉,是一号主攻手倪苹的声音。
夏书家心生警惕,这洪拱人在看女排是几个意思来着是发自内心不含杂质的喜爱呢还是带着腐朽的流氓思想观看呢
“开会什么会”陈查理有点紧张。
“是上级领导做报告,让你们去旁听!”黄翼很严肃地说道,那表情让陈查理心中一寒。
“可不可以不去”
“都要去,不只是你,还有别的外商,都要去,领导要求的!”黄翼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划了重点。
还有别的外商陈查理心跳缓了下来,茫然看着黄翼,嘴微微张了两下,偷偷拿出钱包,从里头抽出一张十块的外汇券揉在手心里要塞给他,一边递手一边悄声问道:“有没有危险啊”
黄翼眼睛一下瞪大了,一把将伸过来的那外汇券打了回去:“陈生,你不要来这一套!我是绝对不会泄露机密的!”
“那我不去!”陈查理摇着头,声音很虚弱。
“赶紧吧!”夏书家不耐烦地伸手关上电视,看着陈查理,眼里很是鄙夷,之前怎么那么神气呢,现在一下就变成了这么个样子,难道是因为一鸣同志来的缘故
陈查理腿一下就软了,啪一下坐在椅子上,夹着扶手带着哭腔:“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去的!”
“呃...”黄翼看看手心,念道,“是招商招标宣讲路演......”
招商会招标路演陈查理听得莫名其妙,他在内地转了也有快一个月了,根本没开过什么会,都是一路吃饭,边吃边谈那种,现在突然让自己开会,他有点害怕,不,是非常害怕。
“我看他好像真有问题啊!”夏书家用杭城方言跟黄翼说道。
黄翼脸色沉沉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其实前天晚上我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还好没有造成重大损失。”
“要不,我们把他架过去他这体重不到一百三吧!”夏书家试探着问道。
“再说服一下吧,直接架着不太好看,而且一鸣同志没这么要求,我们不能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