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玄瑾——”
“是臣放肆。”时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想着若是楚天诚执意不肯,他就挂印去边城找商瞿。
正在这时,小内监的声音突然响起:“平章事苏启求见陛下——”
楚天诚一怔,时玖也半晌没反应过来。
“传先生进来!”楚天诚道。
苏启比上次时玖见他的时候还瘦一些,他进来先行礼,被楚天诚手忙脚乱地扶起来。
时玖也不赌气了,搬着凳子给苏启坐,又把自己袖子里尚带余温的暖手炉放在苏启手里让他拿着暖手。
“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外面路不好走,颠簸着您身子受不住……”时玖蹲在苏启的椅子扶手旁边,握住先生一双。
苏启微微笑了笑,摸了摸时玖的头,转而向楚天诚道:“陛下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惶恐,除了时玖,这个案子想真正突破很难。”
楚天诚沉默不语,无声的抗拒。
时玖格外心疼苏先生拖着病体来为自己请求君王。
苏启若不是一身铮铮傲骨,又怎会满腹经纶高策,贤明在外,仍然屈居大学士之职,做一个书院院长呢。他从不曾为了自己的事情妥协于权贵,却不止一次为了时玖奔波。
最后还是楚天诚先妥协了,他长叹一声,看着苏启,语气带着点发自肺腑的落寞。
“时玄瑾,你命这么好……连先生也最疼你。”
时玖垂眸,敛去眸中情绪。
他时玖本是冥冥中命最不好的一个。他出生之日即亡父之日,生母抛他而去。只是因为一个又一个人的爱护,他才长成现在这般模样。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有同楚天诚对视一眼,垂眸领旨谢恩。时玖亲自驾车带着苏启回到苏府,服侍先生睡下这才回家忙自己的事情。
他领了诏令,没有耽搁,连夜赶路南下。走之前,他修书一封,让刘队长他们留两个人在雍州,剩下的全都按照时玖的安排执行任务。
时玖没乘马车,而是骑上追风,身上带了几个干粮一个水囊就走了。
时玖抄近路,顺着官道走徽州而去。沿途虽然都已经被楚军打下来,重新划归大楚的版图,却仍旧民不聊生。田地被烧的黑漆漆的,是战时唯恐被人收割了粮食,有些是魏人撤退之时在慌乱之中烧的。
时玖拿着官信驭追风行至镇北军之中,找到林池渊。
林池渊一见他这般不修边幅的狼狈模样,惊得下巴都掉了。待缓过神来,才忙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先带你去见他……你要不还是先梳洗一下……”
“不用!”时玖不耐地挥了下手,“全是男人怕什么,还得跟个姑娘似的打扮自己再去见情郎”
林池渊一边带他朝商瞿待得帐子里走,一边道:“你也太过奔放了,这种话还能说的脸不变色心
不跳的……”
时玖实在没心思跟他扯皮,催他快走。
“好好好,怕了你了,你放心,在镇北军营里还没人欺负得了……他……”
“怎么了”时玖纳闷林池渊为啥堵在门口不挪动位置了。
他个子不如林池渊高,也看不见,不耐烦地扒开林池渊就朝里走,“就是这件帐子吗……”
“哎,等等……”林池渊想拉却没拉住,眼睁睁看着时玖掀开门帘进去了。
商瞿不在这里。时玖目瞪口呆地看着帐子的四壁满满挂着的黄黄白白被写得密密麻麻的纸,犹豫了一下,恐怕是什么诡异的阵法。
最终他还是步履蹒跚地走近,发现那些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纸不是什么诡异的符纸,而是他这些年随手涂画的草纸。
离近了看,墨渍浓淡不同也就算了,就连字体都有变化。
那上面有时玖夜间读书犯困时抄写的文句,也有他自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