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参将守城时战死在城楼上,世家子弟都跑散了,傅二高滔他们都生死不明……“尚澹的声音有些黯淡。
”太子一直缠绵病榻,陛下在城破的时候就自缢了。宫妃们……都被拉出去了……“时玖也知晓这些苦命女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只能叹气。
商瞿走在最前面为众人砍去林中繁乱的残枝败叶,主要是担心时玖被划伤。
听着尚澹跟时玖说着一路而来的见闻,少年们俱是眼含热泪,满腔激愤。他们出生成长的地方就被南蛮子打进来烧杀劫掠,糟蹋的一片狼藉。
尚澹说着亲眼见到南魏人在大楚的暴行,牙根紧咬,泣不成声。
商瞿突然停下脚步,时玖没看路,险些撞上他脊背。
商瞿抬头,表情凝重。
其余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蔚蓝的高远天空中盘旋一只褐黑的雄鹰。
“探鹰。”商瞿眯眼。
时玖递弓给他。商瞿抬起来瞄了又瞄,最终还是放下了。
“太高了,射不中。”商瞿说道:“很快南魏的追兵就会被引过来。”
时玖转过头,看向尚澹,他在尚澹手臂上写:不能全身而退,留人吸引追兵。
尚澹微微阖眸,思索片刻道:“我留下来引开追兵,大家继续沿着原来的路加快速度离开。”
“不行!我去吸引追兵!”说话的是个容貌清隽的少年,他身上的白衣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这时候站出来,认真冷静地分析道:“你比我们有作战的经验,你活下去,比我们其他人有价值。”
尚澹皱眉,“我去了方有一线生机,你老实呆着……”他二人正在为谁先控马去吸引弓箭争执不下,尚澹的袖子突然被人车了一下。
我去。
时玖瞧着尚澹看向自己,便在他手臂上写字。
“不……”
我去。
时玖又写了一遍。他明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坚定地眼神却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尚澹呼吸一滞,眼眶霎时间红了,“你……”
时玖头颅微昂,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周身的傲然却是半点不减,他写:我的箭术是大楚两个最出色的将军教的。
国破之后,人人都想着逃开新亭这个人间炼狱,时玖却义无反顾地南行。他们突然想起来,这个少年的父亲就在不久前被在刑台上因为同胞的构陷死去。大楚最出色的一位曾经为他们挡去无数纷乱战火侵害的战神含恨离世,他甚至都不是为国捐躯。何其讽刺。
时将军的头颅落地的一刻,燕兵破城,大楚的天轰然崩塌。而时玖闻此消息的一瞬间,五感骤失,世界在那一刻蓦然天地合拢,归于混沌。
时玖不知道那些国破家亡投笔从戎的人都抱着怎样的信念,但当问题加之与他自身,时玖突然想到一句话。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他的父亲一定也希望他一直悉心保护的大楚好起来,即使它早已千疮百孔,腐朽不堪,他也一定宁愿它只是生病了。
时玖想起那年时诵从北疆回来,难得倚着书案陪着他。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去年还冷一点啊……”,时诵一手书卷,一手摸着时玖的头。烛光微斜,炉火暖人,时诵那时的表情格外柔和。
“我从话本子上看,南边的冬天暖和许多,为什么我们不南下呢”小时玖软着嗓子问。
时诵笑着掐了把他嫩滑的小脸,“天冷了多烧些炉火就好了,我们不南下,因为这里虽然冷,却是我们的家啊……”
小时玖茫然地点点头。
尚澹看向一旁的商瞿,商瞿环抱肩膀,见这边聊完了,便负手走过来,挨在时玖身边。
尚澹问商瞿:“你陪着他”
商瞿点头,”我自然陪他。“
“你保护好他。”尚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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