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十月雪塞关,我兴南望愁群山。转眼十月至,人及怆州,回望新亭,明明该农忙的时日,各处却尽显破败之态。
烽烟万里吞天蔽日,滚滚黄沙顺水东逝。折戟沉沙兵车四至,深闺人去好梦难持。
“怎么办他们要追上来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一边踉踉跄跄地跑路,一边慌张地道。
结伴北逃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笑他,只因每个人身上衣服都破败不堪,一个比一个狼狈。
“慌什么!”有一年纪也不大的青年男子呵斥道,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尚若渊,你能不能像个办法出来”有人问。
这一行人是尚澹带着从俘虏营里跑出来的,却被魏人养的探鹰发现了踪迹。尚澹一边带着跑,一边心道不好。
不论他们跑成什么样,后面的人都不紧不慢地追,明显是在吊着他们,这里逃出来的人体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若是照着这个情况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筋疲力竭,到时候再被魏人追上,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坚持一下,”尚澹咬牙道,“前面不远处有个破庙,我们利用庙里的东西做个局,跟后面这帮魏狗拼了。”
“横竖都活不了,死也不能什么都没做的死,实在太窝囊!”
尚澹一席话终于激起了新亭少年们最后的血性,前面已经看得到破庙了,大家的脚步都轻快许多。南魏对于逃跑的俘虏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就地斩杀。尚澹跟祖父学过演兵布阵,身后的追兵应该有一小队,跑到破庙靠着地利背水一战尚有一线生机,若是坐以待毙便只剩下一个“死”字。
破庙年久失修,檐下尽是蛛网跟厚尘,门板不知被谁家拆了回去劈柴烧,只剩下门框孤零零地立在筵下。
“这……这可如何是好”
尚澹打量堂前,快速地道:“先进院子找点趁手的武器!”
少年们分散开,寻了些镰刀斧子之类的东西。好在老旧的佛龛还是完好的,佛像早被人挪了地方,正给他们容身之所。
尚澹几下破开佛龛里的暗格想看看有无用得上的东西,微微一怔。
“有人来了!”
“莫慌!”尚澹回神,大声道,“把门抵住!”手上将柜子里的檀香打火石一股脑的扒拉出来,里面竟然还有酒坛子,也不知是哪个小和尚贪图口腹之乐藏得,事到如今便宜了尚澹。
庭外有人敲门板发出“砰砰”的震响声,尚澹顾不上那些,扯下自己的下裳两手飞快地搓绳。
“开门!自己人!”
这一声响起,里面所有人都怔愣一下。这声音……仔细听竟然还带着点新亭口音。
“这……开不开……”门被用铁锛子从里面卡主,守门的少年拿不定主意,万一他是新亭的叛徒,故意引
着追兵来抓他们怎么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尚澹身上。
尚澹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放下搓到半截的衣裳,拎起一柄镰刀,缓缓走到门边,以防生变。
下一刻,许是外面的人等不及,又道:“我是游骑将军商瞿!里面可是大楚儿郎!”
尚澹终于明白自己心里那古怪感觉从何而来,实在是商瞿平日里不常开口,他又直觉这人熟悉。
既然商瞿在这,时玖肯定也来了,逃难路上遇故人,饶是尚澹也忍不住心情激荡,一把拽下铁锛子打开门,门外可不正是商瞿和时玖二人。
商瞿衣袍染血,手执的长刀还有血滴滴答答地淌落。时玖袖口上也有血迹,靴子上都是泥土。纵使这样,与奔波狼狈的众人相比,他二人仍是好上不少。
“你小子没事真是太好了!”尚澹一把扑过去抱住时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