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熙攘,让看热闹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殿试放榜,接着就是一甲进士花马游街了。
时玖早在前一晚便回到了将军府,不论如何,他接旨也一定要在将军府接。时诵瞧出他的紧张,笑着揉了把儿子的脑袋,“别紧张,你考成什么样爹都认。再说我儿一向出色,且看考官有没有慧眼。”
时玖没憋住乐出声来,照着时诵这个护短的脾气,还真不算口出狂言。若是自己因为名次不如意不高兴,他爹真干得出来损考官这种事。
话音刚落,庭外就传来锣鼓声和道贺声。
“时玖何在探花郎何在”
时玖一怔,继而面上一喜。
时诵面容上带着本该如此的微笑。
二人亲自开门迎接,时诵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礼官见此状也觉满意,喜气满满地宣旨。
“兹有时家子时玖,才思敏锐,品行端正。于文和十二年九月科试表现卓越,堪当我大楚栋梁。经朕与监考礼官反复阅卷,点探花郎。钦此。”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古探花莫不是相貌出彩,应着“探花”二字,也是个好彩头。
礼官见时玖小小年纪处事镇定,被点了探花也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又生了副讨喜的俊秀模样,也面露赞赏。
时诵待时玖接旨,亲自上前来谢过这位大人,从身上摘下一块羊脂白玉的挂件。
礼官是真的不敢收时诵的东西,谁人不知道这位战神大人嫉恶如仇的名声,连声告罪。
时诵却笑出眼角几丝精干的纹路,“这位大人收下吧,本也不过是小玩意儿,劳烦大人替小儿跑这一趟了。”
礼官便也不再推脱,心里却对时诵宠儿子的认识上升了一个台阶。
待转过身,看着已经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的院子,时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时玖以为时诵是怕他外放之后吃苦,便笑开了安慰:“儿子出去闯一闯也是好事,在京里反倒施展不开手脚,河阳离梁州不远,也能照应上爹。”
时诵也不反驳,只是有些失神,看向层叠山峦的云,半晌微笑:“我儿长大了。”
这话时诵说过很多次,只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场合,每一次话里的语气都不一样。
这一次时玖没从中听出他的揶揄和调侃,时玖看着他,从他的坚毅的侧脸里读出几分怀念和惆怅的味道。
至于他怀念的对象,自然非曹瑜莫属。
时玖笑了笑,心里也有些想念那个从未在他生命中现身的父亲。于是他陪时诵并肩站着看远处天水开阔,心里想着同一个人。
想了会儿,突然弯了唇,露出颊上的酒窝。父亲在想他的爱人,商瞿却不知到哪儿了。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
时玖有些出神。他如果外放的话,一定不会和商瞿分开。那怎样安排商瞿才好。让他辞官时玖舍不得,要替他请旨一同外
调,难保上面那位不会多想。更何况北疆战事不稳,时诵说不上何时也要北上。虽说按着商瞿的性子,定然是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但时玖就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他。
他这头叹了口气,那头对上时诵调侃的眼神,不由得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甚至欲盖弥彰地来了句:“爱情是天赋。”
时诵也不拆穿他,摸他的头说道:“尽管放开了做,不是还有爹给你撑腰”
“你也不用担心咱们都出去了时家无人在京,定北侯府不是还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