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吹袭,搅动漫天云海。仙舟渐远,没于云霞,却并未驶远,只是浮于苍穹白云之下,若片乘风而上的飘零落叶,悬而不动。
少年并不好奇那载着诸多修士的仙舟久停未行的意图,他右手执着冷冽钢刀,左手负于后腰,双足微张,跨立而站。
不怒自威。
“留不得你,且容我为青松村清理门户。”
钢刀高举,寒意刺骨。
林毅右手微颤,略有迟疑。
他,终归只是个年纪未过十四的少年,未尝取过人性命,而这李旦更是自幼便一块儿长大的伙伴。
曾经的兄弟。
闭眼,发力,寒芒即将划过,眼瞧那李旦便要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他,该死。”大力传来,林毅胳臂顿住,钢刀好似砍在了石板铁柱上,再也无法前进半寸,那寒刃迟迟无法落下“但,不该杀。”
苍老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寂寥中带着丝丝无奈。
“里正。”
少年睁眼,却见跟前两根血柱汩汩淌下,在脚底汇成赤色血泊。
双鬓微白的驼腰里正,以他那被斩去两根手指的右手托住了少年的钢刀。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不愿瞧见你们任何个人丧命。”
他眯着眼,神色中有哀求。
这位印象中严厉而不苟言笑的里正,如今瞧着却只是位满面慈容的老者,一位瞧着他们日渐长大的长辈。
“我更不愿意瞧见你们兄弟相杀,骨肉互残。”
里正的眼皮满是褶子,那是时光镌刻下的道道印痕。林毅从未发觉,这位自小便无比畏惧的汉子,是真的在逐渐老去。
岁月无情,终将老去,唯有求仙问道,方能同天地日月相争,向茫茫大道借寿。
咣当。
钢刀落地,溅起赤色血珠。
少年微微哀叹,终究是不忍拂去这位老人的祈求。
“滚。”
少年猛然脚踹出,正踢在李旦面门上,将他蹬到在地,满口断齿散落满地。
滚,已是无处可滚。
或许是因为里正那被钢刃割破的手掌洒下的血泊逸散出刺鼻的血腥;或许是因为那数百村民聚于一处好似团极具诱惑的“人肉团”,乍然听闻吱吱声响自四面八方传来。
鼠潮。
众村民面色皆变,神色中尽是惊惧。
铺天盖地的灰色老鼠,化作汪噬的海洋,席卷而来。数百村民,便是他们最为可口的佳肴。
“上,上铁架高台。”
顾不得包扎伤口,里正一把拉过林毅,稍加停顿后,还是扶起了李旦,奔着那不远处的高台奔去。
耳畔风响,与吱吱鼠唤,汇成曲极为妖冶的丧曲。
里正左右手各拉着个毛头小子,直奔高台而去。
那高耸的铁架木台,足有十余丈高。由八根生铁浇筑的柱子支撑,木架之下,另有数百射击孔,可供高台上囤积的火油檑木石块砸下。
这铁架木台,便是当初鼠患方起时,由里正带领,全村上下共同打造的。
被里正扛在肩上的少年,目色深邃,旋而双眼瞧向另一侧的李旦,若有所思。
他甚至能记起,那木台的某个木榫,乃是同那欲置其于死地的李旦一块制造的。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出卖陷害自己
曾经那么好的兄弟,曾经发誓生死与共,同留学齐流汗的“战友”。
林毅闭眼,满脸痛苦。
他不知晓的是,此刻李旦也正在瞧着自己,灼灼目光,熠熠生辉。
鼠潮来势极快,三四十余精壮干练的汉子,咬咬牙,拎起身边能用得上的石块檑木刀枪,狂吼着朝着如海浪般侵袭而知的鼠潮。
鼠潮的脚步稍滞,数百村民顺利地攀爬上了高台,每人眼中都噙满泪水。
那被鼠潮包围,化作累累白骨的汉子们,是他们的父亲、丈夫、兄弟、儿子。
卫国尚武,绝少孬种。
青松村更是民风彪悍,毫不惧死。
“杀光这些老鼠。”
不知是谁怒吼发生,无数檑木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