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滩中,震天的厮杀声再起。
官拜淮南镇,清宁军天长都都将的秦稠,亦是挥动着站满血浆的长短双刀,重重吐气发出一声咆哮,而再度迫退了面前戴笠的草贼,乘机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虽然他自打成年就以善有勇力著称而久经战阵,但是在这里几番鏖战下来也是消耗不小;
尤其是之前被弩箭偷袭虽然大都挡下来,但还是在蔽膝上中了一矢;虽然未能深透却也戳伤了他的脚筋,是以原本就有旧创的左脚,愈发有些不良于行了,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较为沉重而费力的长柄银背大刀,而拿起了一对不怎么称手的制式长短双刀。
之前,眼见外面围攻的草贼越来越多,而气势也越发的嚣张和激烈起来;他们继续被滞留在这里,显然已经是凶多吉少了,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士卒们,也不免有些意气消沉和低落下来;
要说秦稠的这辈子可谓是资历颇为丰富了。因为自打小就有这么一身勇力,而跟随着头脑更加灵活的兄长,从过贼、劫过道,贩过禁物,也杀过官差甚至破过县城;但是命运弄人的是让他七绕八转的兜回来,最后因势使然得又重新成了官军的一员;
由此亲手斩下的人头没有半百也有数十了;因此,如今在军中的位阶虽然不算很高,却也是当今将主的亲近班底——天长子弟的领头人物了之一,而他的兄弟更是拜为将主左膀右臂的和州刺史之尊;
是以这回才得以堂堂都将之身,领受了这番使命过来的行这番勾当,就是为了在高令公高使君哪儿好好的涨上一回脸面,却不想被困在这儿里。眼见得威龙过来的草贼越聚越多,就连领头的旗帜都已经亲自过来了;
所以他必需在短时自内想法子破局,或是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了,比如藏在海边的那两条小船,是最后时刻保全自身以应不得已的万一。
只是一想到大船上的东西,他顿时又有些实在不甘心了,明明就差这最后一两天功夫了,却因为那些跑过来求援的人坏了事;难道要就此白白便宜了那些草贼么;为此,他特地交代人手下去,一旦事有难为便就想法子,把船进一步的破坏或是焚烧起来。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领头之人也是个狠绝犀利的主儿,居然在他还没完全布置对应完毕之前,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抢先用火箭对自己所盘踞的这些建筑攒射,这一下就打在了他不得不对付的要害上了。
这些仓促修造在乱石滩中的木制建筑,虽然因为浸润潮气而半干半湿的缘故,落箭之后一时半会还没法大烧着起来,但是由此冒出的烟雾却又是一个更大的威胁;而且,他也已经没有那么多人手分去救火了。
所以在被逐渐弥散开的烟熏火燎,给进一步削弱士气和战力之前,他也只能先带队攻杀出来,谋取个缓颊片刻再说了;然而在这几度冲杀交锋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所部人马已然在左冲右突之间,隐隐陷入了对方的包围之中。
但是,秦稠却不由露出一丝残忍而决然的神色,这未尝不正是他想要另一种置死地于后生的结果么;他看了眼簇立在不远处的旗帜又估量了最后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发出一个急促的叫声。
霎那间正在四周与草贼们缠战撕斗在一起,以避免弓箭攒射的官兵们,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聚齐在了一起,而重新在他身边聚合成了一个密集的尖头战阵。
又过了片刻付出了二十多人倒下的代价之后,一鼓作气连续杀散了眼前数阵拦阻的草贼队列之后,秦稠也不禁轻蔑的笑了笑;这些泥腿子还是一如既往良莠不齐的生手和愚钝了,就连往自个儿人头上无差别放箭
的勇气和胆量都没有么,这就让自己轻易突到了面前;
眼见得又倒下十数人之后,就在拼命阻挡他们的那些惶急和惊忧面孔后面,草贼的那面怒字青旗眼见得不足十步距离了;秦稠却是在心中生出几分奇怪的警兆来,就像是他在外出游猎时,遇上某种面对困兽犹斗一般的危险情形,而让他积累相当疲惫的全身汗毛却是一时都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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