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烷胺(amantadine)就是梁葆光想说却没能说完整的那个词,当李侑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大脑里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因为她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去面对戴茜佩索,该怎么跟她说明这件事情。
如果梁葆光的诊断正确,那么马克思佩索此刻是保持冷冻还是复温就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死。一旦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以现有的医疗技术条件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决金刚烷胺中毒的。
不管心情怎么沉重,该去面对的时候就不能逃避,李侑晶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再次站到了埃里克罗斯的面前。长老会医院的几个医生正紧张地进行着实时观察,希望能看到强的松起作用,若病人真的是自体免疫性疾病导致的心脏、肝脏衰竭,那他们也算小小地压了西奈山医院一头。
“dr. lee,刚给病人恢复体温做了电复律,强的松的效果一时半会儿的还看不出来,你们不用太心急了。”马克思佩索的生命体征目前来说还算稳定,这给了埃里克罗斯以强大的信心。
“dr. rose,让你的人收拾收拾下班回家吧,没有必要再加班了。”李侑晶叹了口气,虽然还没有准确的检查结果出来,但她知道梁葆光一定是对的,做化验和收尾工作用不到这么一大堆人,留下一个就可以,“金刚烷胺中毒,这是paul的诊断。”
“天呐,我……我很抱歉。”埃里克罗斯的这句话不是对李侑晶,而是对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戴茜佩索说的,虽然从医多而是多年来下过很多次死亡通知,但每一次说“节哀顺变”的时候他的心情都是同样的难受。
戴茜佩索抬起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埃里克罗,斯“金刚烷胺中毒,没法医治吗”
“现在的话,确实没法医治了。”在英语中,埃里克罗斯最痛恨的句式就是“not able to”,每一次说出口都会令他深感痛苦。而引用王小波的名言,人的一切愤怒,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病床上的梁葆光睡着了,又再次回到了那开往深渊的夜行辆巴士上。身边坐着的就是不修边幅的大舅哥马克思佩索,他甚至能闻到这个醉醺醺的家伙身上传来阵阵难闻的气味,那是酒精混合着烟草以及女人香水的奇怪味道。
“我帮你把车窗关上。”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身边的人,可无论梁葆光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只是按照记忆中的经历站起了身,伸长了胳膊将前面那排的车窗关上,等回过身来就看到马克思佩索掏出了一个黄色的药瓶,倒出了两个白色的药片,以他的眼力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治疗流行性病毒感冒的烟酸金刚烷胺片。
“别吃!”不管这边怎么着急怎么大叫,都影响不到马克思佩索的动作,他用刚才在路边便利店买的纯净水一口将药丸送了下去。当巴士追尾前面的垃圾车时,梁葆光的思维异常清晰,他已经跟这位开朗洒脱的大舅哥永别的。
马克思佩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