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老臣有话说。”
阁臣出列,众臣也便是有了主心骨,议论声逐渐平息下去,崇祯皇帝点点头,便听他继续说道:“臣以为,史佥都京察此议实不可行。”
“为何不可”史可法微微凝眉,似是在沉思,自己方才条条在理,究竟哪里说的不对。
张瑞图没有看他,恭恭敬敬的继续说道:“陈总督死于任上,恪尽职守,谥忠正,臣觉得可行,入供中兴祠,臣也觉得可行,然这京察此时却万万开不得。”
“陈总督新逝,闯贼、西贼听闻定是会大张旗鼓,四川已成危局,中原局势又会朝如何发展,这还是未知之数,若此时开了京察,定会人心惶惶,臣怕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这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万望陛下明察!”
听到这里,史可法暗自点头,觉得属实是自己有些心急,不待他说话,便听崇祯皇帝若有所思的询问道:
“照张阁老的意思,京察何时可以施行”
“现如今虽不可行此议,但臣思虑再三,史佥都所说确系现今官场弊政,如今之风,论资排辈、结党营私、徇私舞弊等陋习渐长,若不及时纠正,难免使天下立志报效国朝的有识之士寒心向背。”
“臣觉得,可按万历条鞭册先施行一条鞭法,废除全部的苛捐杂税,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况且国朝早年曾废除三饷,免赋三年,为利国利民之举,而今三年期限快到,若地方随意增加苛捐杂税,天下百姓必怨声载道,可若不收赋,国朝财政出多进少,难免日薄西山,陷入穷途困境。”
“恢复条鞭法,既可使地方官员难于徇私贪墨,又可增加朝廷岁入,臣提议可行。”
张瑞图的话,又把议题引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若说方才史可法建议恢复京察,是和满朝文武作对的话,张瑞图提议先恢复一条鞭法,那就是和全天下的官绅、地主过不去。
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这些官绅和地主在暗处行事,他们比站在朝堂上的官员更加可怕。
此时站到朝堂上的,实际上大多数人背后都站着世家大族,他们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朝上则有这些重臣们打马虎眼。
张瑞图说的没有史可法那样明显,但崇祯已经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暗道这张瑞图看着老实巴交,这么做,却不知冒了多大的风险忌讳。
历史上,敢于怂恿皇帝和全天下的世家大族作对的臣子不多,这张瑞图已经算上一个。
其实崇祯早已打定主意,下一步就要收拾这些世家大族,身为阁臣的张瑞图在朝堂上提出来,一是为了让自己直接下发施行,二也是免于内阁再议的繁琐步骤。
崇祯暗自摇头,心道这又是何必,朕知道你是为朕着想。
可是皇帝,朕是天子,就算直接下旨,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不是少经历了这些投毒、刺杀之类的屁事儿。
可若是你来提,能挡得住这些明刀暗箭么
以前宫里都不是自己的人,这样朕都赖着脸皮活了下来,现在整个京畿都成了铁桶,宫内在内厂的打理下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提什么内奸了,朕就更不会让这些鼠辈害死了。
虽然苦笑,但崇祯心里终究是对这朝堂上出现的一丝好现象赶到温暖,整治了这么久,你们总算是能当大局了。
“陛下,臣附议!”
正在崇祯思虑之间,一声大喊,却是户部尚书倪元璐站了出来,这位平时话语颇少的户部尚书,这次却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国朝之正役、均徭、杂役,向以里甲为主,又以户为侧,户则按丁粮多寡分为三等九则,作为编征差徭的依据,立国之初尚可行之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