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真定、保定府的事以后,崇祯皇帝说不得多放心,但总归要比什么也不做要好上很多,总归就四个字,心里踏实。
时间来到十一月十九,进入真定府的境内,这里无论官府还是地方豪族的势力在去年都已经被李自成打倒,除却地方上的穷苦百姓以外,根本谈不上还剩下什么势力。
若非要说还有甚么势力,那就只剩下崇祯刚任命屯驻在真定府城的总兵侯天锡那属下的五千多人了。
禁军兵士看到的都是一副凋敝景象,再想想京城附近的繁华,都是嗤之以鼻,十分瞧不起,用崇祯的话说,就是:“好端端的中原,还是关外蛮夷向往之地,谁成想被祸祸成这副鬼样子。”
这么一看,也怪不得鞑清入关之后北方几乎没怎么抵抗,都被流贼和官军祸祸的差不多,能跑的都跑了,敢留下来死战的都死了,剩下的自然都是想要投降的软骨头。
禁军毕竟是新军,招募的都是已经定居在京畿一带,并且有家人的男丁,在京城的时候除却操训以外,多半也就是去城内维持一下治安,都是自家的子弟兵,所以从没见过百姓如此害怕过。
自从来到地方上,其余官军身上穿的,手上拿的,还有那种精气神,就跟禁军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百姓却都是一个样,对打着朝廷旗号的官军避之唯恐不及。
禁军兵士们想不通,自己是官军啊,又不是贼。
按照张世泽事先撒出去的哨骑探听,前方平时明明有不少人烟,可一等崇祯带着大军经过的时候,却又变得荒无人烟,见不到一个人影。
崇祯也不是很明白,真定、保定虽说是刚从贼人手中收回来的土地,但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吧,这两个府境其实位置还算不错,田地肥沃,若好好京营,甚至能成为京师重镇藩屏之一。
可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惨了,崇祯皇帝在后世的时候,每每在网络上查,看见明末如何如何惨,可那还只是停留在书面的印象上。
想想自己被那小黄毛撞得穿越到这边儿也有两年了,除却上次御驾亲征和另外玩了几次微服私访以外,压根也是没怎么出过皇宫。
这个时候官军的情况,自保尚且不足,祸祸百姓已经不可能是他们干的了,侯氏兵马素来精强,更从没有祸害百姓之事。
据厂卫禀报,本地的官员都老实巴交的,各处也不剩下甚么贼匪,再加上地方豪族基本都被李自成分着吃了,民生凋敝的原因究竟在哪儿?
事实上,朝廷官军的旗号在这个时候是最可怕的。
原来那些平民百姓,一听见朝廷大军前来的第一个念想就是赶紧收拾细软跑路,不然等他们过来又要抢上一遍,尤其是那些有漂亮婆娘或女儿的,甚至都是连夜逃亡。
崇祯皇帝是哭笑不得,想想当年大明朝皇帝御驾亲征那前呼后拥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现在,简直是太寒酸了窘迫了。
虽然京师仪式甚么做得挺足,可出来以后却压根没碰见几个百姓,堪称史上最惨亲征。
无论如何,禁军还是浩浩荡荡从真定府范围中缓缓行进,很快就来到井陉一带,知府衙门的人和各处厂卫暗探番子都是开始不断忙活往来,给大军通报各处最新消息。
无数次的教训告诉崇祯皇帝,这个时候其余的军队鲜少有甚么能靠得住的,就算是高杰和白广恩,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同样也是如此。
崇祯皇帝对自己手底下这支新军报以很高的希望,这支军队就是用全部资源打造出来最附和心中理念的一支军队,目前欠缺的只是血与肉的锻炼。
换句话说,以目前大明的国力而言,除了已经战败的西北大营之外,这支新军便是倾尽国力最后的底牌。
眼前就到了固关,既然是大战将至,固关内各路官军又是情形不明,崇祯皇帝自然不可能傻不拉几的直接跑进去说自己到了,起码也要探听清楚关内情形,在后头搞出个城池作为退路的依托之地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