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神色凝重,又举起枕头摇了摇,清脆的撞击声依然叮当不绝。他拿起枕头放到烛火下,从镂空花纹处看进去,只见一包一包香料袋上沾起了一层米粒大小、银光闪闪的小颗粒,足足有几十颗。
陈秋彦跟过来,奇怪地望着他:“这是什么东西”
凌远想了想,把桌上装着红枣、桂圆、花生的喜果碟子滕空了一个,又打开一扇柜门,取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小刀,一刀划破枕头,把这些银色颗粒小心地挑了十几颗出来,放到碟子里。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碟东西,一会儿皱起眉头,把碟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脸色便有些变了。
陈秋彦看到他的神色,心里也有点发怵,轻声道:“这到底是什么”
凌远却沉声问道:“这屋子里有没有水”
陈秋彦道:“没有水,有酒,可以吗”
凌远道:“也可以。”
陈秋彦便走到窗下,把一只青白瓷酒壶、一对酒盅拿了过来—这本是给新人预备下喝交杯酒的。
凌远提起酒壶,往一只酒盅里倒了半杯酒,又用刀尖挑起两颗小银粒投了进去,只听“嗤嗤”几声就像刚出锅的滚烫热油淋在清蒸鱼上的声音,酒盅里升起了一阵白烟,片刻后才消散。再看那杯中,半盏清亮的酒水已变成了浓浓的绿黑色,就像荒废已久的池塘里飘着的浮萍,发出一种又腥又臭的奇怪味道。
凌远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惊惧、很苍白,额头冒出了冷汗,连双手都有点微微发抖。
陈秋彦也吃惊不小,勉强笑道:“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凌远僵硬地点了点头:“这是玉针蜂的蜂卵。”
陈秋彦这才真正吓了一大跳,失声道:“紫烟门的玉针蜂”
凌远吸了一口冷气:“是”。
陈秋彦的掌心也出了汗,目光闪动:“可是,紫烟门远在四川,和长青门从无来往,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是谁要害我们”
凌远沉默着,突然一把紧紧抓起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这枕头本是一对,另外一个给了我。。。我表妹和妹夫”
陈秋彦的手被他抓得很痛,试着挣了一下挣不开,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这是母亲说的。她说你表妹和妹夫成亲时,因为她嫌这个枕头太过奢华了,就并没有吩咐给他们。现在你表妹怀了孕,需要安神静养,她才写信告诉他们有这个东西,叫他们取出来的。可是。。。”
她被凌远越来越紧张、沉重的表情所吓到,不由也变得有点结结巴巴起来:“可是,紫烟门的玉。。。玉针蜂卵怎么。。。怎么会藏在这枕头里呢”
凌远眼中的瞳孔在收缩,陈秋彦竟然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她正在惊疑之间,凌远突然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
他停了一下,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歉意:“你先照顾好自己,爹娘那边,就拜托你告知一声了。”
陈秋彦的惊异随着这句话达到了顶点,只觉得耳边似乎“嗡”的一声响,心里彻底被搅乱了。她想都没想就一把抱住了凌远的手臂,大声说道:“你不能走,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凌远叹了口气:“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你也知道玉针蜂有多厉害。眼下我表妹和妹夫正有危险,他们也许还不知道,我怎能不管他们”
“这么说,你要去长沙”陈秋彦惊呼一声,她想了想,神色却很快平静下来,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