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兰君一笑,上前一步,轻轻地从身后搂过她,低头亲吻她的头发。她顺从地偎在他怀里,像只乖顺的猫儿一般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
“穿什么好呢”
“什么都好。”
漪兰君抱着她,滚烫的唇由发间一路吻到她的额头,眼睛,脸颊,然而就在碰到她双唇的瞬间,却见她突然说道:
“什么!三个点……你疯了吗你是做慈善还是做生意!你有什么权利拿着股东的钱去充人情”
“……”
电话居然还在继续。这种感觉就像两个人正是情浓之时,中间突然又钻出个人来——这感觉简直了。
漪兰君表情一僵,仿佛听到心碎成一地玻璃渣的声音。
“阿西巴……你个这脑子!你的经济学原理是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我真,真是无fuck说!”
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重黎似乎很生气,一把将蓝牙扯下来随手一丢,双臂抱在胸前,一句话也不想说。
以他的经验,当这个女人切换到工作模式的时候,非战斗人员应尽快撤离。
漪兰君识相地松开手臂,略显尴尬地退了一步。
重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当中,她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从衣柜里挑了套深蓝色的西服塞到他手里,口气是命令的:
“把这个换上,四点半出发。”
漪兰君木然地接过来,还不及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重黎叹了口气,深呼吸,还是选择了接听。
漪兰君抱着衣服退出更衣间,把门关好。房间里顿时一片安静,仿佛将她那些恼人的工作丢到了另一个空间。
他的目光缓缓滑过窗外那片安静闲适的花荫,时间仿佛突然停止,岁月一片静好。摇曳的花影投在床头的紫檀书案上,案头那张合影是十年前拍的,两人在大学校园里紧紧拥抱在一起,笑容灿烂。
漪兰君将手中的衣服丢到床上,将那照片拿在手里。而那照片右下角的日期,分明就是十年前的今天。
时间,过得真是好快啊。
漪兰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结婚纪念日的提示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我敢打赌,她肯定比我忘得更加彻底。
兀自苦笑地摇头,他又看看更衣间紧闭的门,算了,还等下再提醒她吧。
再次抬头又望向庭院中的那棵海棠,觉得时间似乎突然间就慢了下来。
还记得当初选婚房的时候,他一眼望见这树海棠,就莫名地爱上了。虽然他一向不喜欢都市的嘈杂,原想找个僻静的远郊置个小院子,但当他一见到这处
老宅,心里竟当时就认定了它。
以至于帝昊在某个访谈节目上曾经说:都说我姐是投资女王,眼光贼拉毒、投什么都能赚,那是你没见过我姐夫!就当初那地价,就我们家那老宅,顶多也就估值一两百万。自从被他俩当成婚房,房地产就开始春天!地价就开始飞涨!一直涨到现在从未停止……
幸亏这祖宗嘴虽然碎,但还算严,没把大家的底全抖出来,不然如今就算想当个安静的学者都是妄想了。
知道他的人,都会说运气好。运气这种东西,大概也是有的吧,不过,他觉得最幸运的事,应该是从遇到她开始吧。
思绪回到过去,漪兰君唇边开始浮现起浅浅的笑意。从书柜上随手拿过本书,坐在温暖的日光中,轻轻打开。目光虽落在书本上,心思却留在了记忆里。
那时候他还只是本地大学的一名普通讲师。他所学的汉语言文学,本身就是个很难找工作的专业,毕业后留校大概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友独幽,却拿到常青藤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以及全额奖学金。
“分手吧。”
跟千篇一律的爱情悲剧一样,她在机场说出了最后的告别:“我不会回来了。”
顺便,再强塞一张好人卡。
原本梦想中的未来会有一场甜蜜的婚礼,然而新娘的背影却在他的视线中越走越远。他一直站在原地,从两小无猜,到同桌的你,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直到刚才,这一切在突然之间就结束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也不能说是毫无预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