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玄,别玩了。”
重黎直起身子,对还沉迷于把炉火拢得更旺的墨九玄说道:“去把孩子们都叫回来吧,外头这么冷,没必要还守在那里吃沙子。”
“啊那怎么行”
“无妨。”
重黎淡然一笑,望着窗外说道:“九曲黄泉阵,原只是临时开启冥界入口的阵法。但眼前这阵,显然心法口诀被篡改了,直接将风雷刀谷变成了冥界新的入口,而且一半时怕是难以恢复原状了。既是死国之地,我自然不会再死一次。”
重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白凝雪和莜真交换下眼神——如今花烈不在,她说这些东西哪里有人懂啊。
墨九玄虽然也不十分明白,但主子发话当然要听,于是乖乖“哦”了一声,丢了烧火棍便朝外走。
独幽站在门口,不时望望窗外。
重黎这时突然对她说道:“我叫孩子们进来,不会让你为难吧”
白凝雪等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愣,全都齐齐地望向重黎,又看看独幽。独幽的一双银眸中闪现一丝惊讶,随即有些窘迫地垂下眼睛,略一迟疑:
“……没关系的。”
也不知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只见独幽退后一步,打开门,目送墨九玄顶着狂风艰难地走出门去。
花烈不见了,太子黎歌也是一样。
众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知要从何问起。眼下的情形,似乎大家都被困在这里,而独幽神情一直怪怪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花烈在的时候还好,他这刚一走,白凝雪和莜真心里便像失了主心骨一样,搞不清状况,也不知要如何应对,只能求助地看向重黎。
“没事的,不用担心。”
重黎发觉众人心中的焦虑,微笑地安慰道:“兄长不会伤害我们的,他只是希望我们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独幽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睛。
连迟钝的漪兰君也发现似乎情形不太对劲。重黎的伤势严重,状况已经令人十分担心。他有心想问问独幽,却又实在不好当着重黎再跟她搭话。纠结半天,终究还是只能抱着重黎渐渐冰冷的身体,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重黎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他温暖的手拉过来,穿过厚厚的棉被和铠甲,放到唯一温度尚存的小腹上,轻声在他耳畔说道:
“这次,由你来取名字吧。”
漪兰君愣了一下,猛然想起独幽提起她有身孕的事来,心里骤然一酸,几乎垂下泪来:“……好,容我想想。”
炉子里青蓝色的冷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明明没有温度却仍是挂着甜蜜的笑意,纵然是满腹经纶的漪兰君,此时脑中空白一片,心乱如麻没个头绪。
“师姐。……怎么办啊”
连一旁的莜真看了也觉心酸,扯扯白凝雪的衣袖,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要命的伤感情绪几乎令所有人窒息。眼前这对苦命鸳鸯一个将死,一个只剩半条命,连花烈都没主意,他又能怎么办
白凝雪上前一步,半跪在那两人面前。然而此时连身边的燃烧的炉火都是冰冷的,他除了抱住棉被中瑟瑟发抖的她,竟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重黎却笑着推他:“你放心,妥妥还要喊你声干娘的。”
“你现在可是大人物了,说话一定要算数的。”
白凝雪强忍着眼泪,有些哽咽道:“一定要好好的,……无论大的小的全得给我好好儿的!”
“哎呀,你看你,妆都花了!干嘛啊这是。”
重黎赶忙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抹去他长睫上就要掉下来的泪珠,笑劝道:“我是要生娃又不是要出殡!有什么好哭的啊!眼泪你且先存着,留到上坟烧纸的时候再哭行不行”
“死丫头!休再胡说!呸呸呸。”
白凝雪瞪眼,站起身来,转过脸去抹抹腮边的泪水。小妞还是那个小妞,说起话来跟以前一样生冷不忌,他心里一阵欢喜一阵难过。
正在说话间,只见九小只跟墨九玄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正瞧见白凝雪站在一边偷偷掉眼泪,而重黎裹在雪白的被子里——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