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满腹疑惑,心中一个理性的声音大声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直觉却到底占了上风,她目光直直地望着那张脸,竟像是被蛊惑一般顺从地将腰间的骨箫抽出来,便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附有黎歌仙灵的骨箫,转身便朝反方向迅速退走,诅魇随即嘶吼着也追了过去。
目光坚定,身法利落,竟是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虽然音容和身形都无比熟悉,但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对——不,这不是漪兰君。
重黎缓了一阵,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眼看着那人利落的身影在空旷的山野间腾挪跳转,引着诅魇越走越远。他身手不错,对于此地的地形和封印似乎也十分了解,竟是不用任何仙术便使得诅魇完全沾不得他分毫——只是,他为何要变作漪兰君的模样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却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正在纳罕,却见不远处的树丛之中出现一个人影,径直冲她跑了过来:她一身干净利落的粗布衣衫,纤长的小腿上打着麻绳绑腿,腰间系着鼓鼓的鹿皮囊,手里一把精巧的弯刀,背上一把金腰长弓,脑后绑着小马尾——正是当年那二货少女莜真。
啧,完全不像当年那个无脑狗腿子了,如今混得跟个女土匪一样——应该算是件好事
“你伤得如何”
“无妨。”
重黎勉强笑了一下。
“那不是漪兰君,是独幽变的。”
莜真这时才拱手行了个礼,不等她开口便先说道。
没想到重黎闻言一愣,当即瞪起眼睛怒道:“这两人几时又搞到一起去的!”
“……”
莜真扁扁嘴,心说她的重点果然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她叹了口气,无力道:“漪兰君现在我师父那,不如您亲自去审他”
“罢了,回头再慢慢跟他算帐。”
重黎又看了独幽一眼,冷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师父人呢”
“师父和师姐在外头破阵,嘱咐我先进来告诉殿下一声。”
重黎勾了勾嘴角,心里总算稍稍安心:花烈就是花烈,不需我张口,这点默契总还是有的!破阵是他专长,有他捣乱,诅魇就是个瞎眼的渣渣,大局基本上稳了——只是,眼前这个欢蹦乱跳的独幽是个什么路数现在女配都这么拼的吗
莜真把九小只把炎狱山捅了个窟窿救出漪兰君的事,还有独幽跟他一起回到风雷刀谷告诉众人灵月沼的事简单说了,重黎目光再次转向那个引着诅魇缠斗的身影:
“怪不得,原来是易容蛊。”
“诶原来真有这东
西么”莜真抓抓头发,说道:“连我师父都没听过!开始我们还以为她是胡诌的呢。”
重黎幽幽道:“她原是位故人。”
若不是因为失了记忆,早就该认出她的。那个漂亮的灵月族女祭司,虽然背地里只悄悄看过她一眼,却是令重黎印象深刻。那惊世骇俗的美貌,目空一切的冷漠,唯有在太子黎歌面前才会变得柔情情万种,这让年幼的重黎第一次明白了相爱是什么意思。
灵月族是南荒之地的蛮族,他们的神坛从来只供奉一位天神——太子黎歌,奉之为‘蛊皇’,是整个部族唯一的信仰。哪怕是在人神大战暴发之时,父神因生死蛊降罪于黎歌,灵月族便立刻倒戈,从此不再追随父神,令原本已经明朗的战局急转直下,陷入焦灼。
当然最后父神还是胜了,灵月族也如蚩尤的部落下场一样,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如今千万年过去,早已被世人遗忘了。
这些陈年往事再次涌上心头,看似不相干的人,由于千丝万缕般的羁绊而铸就了今日的因果,一切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重黎的心如同垂暮老人般饱经沧桑,一时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原来……竟是这样。”
重黎缓缓吐出在胸中压抑已久的这口气,往事如同走马灯般从脑海中快速闪现而过。所有看起来像是机缘巧合的,其实冥冥中早已注定;那些看起来似乎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你可以称之为奇迹,但只要精诚所至,一切皆有可能。
“嗯……那个,”
见重黎似乎是有些出神地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莜真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