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芷一时发怔,便也定定地与他看着。
每次护着她时,他眼底便生出一种刚毅来。仿佛自有铠甲从心底而生,愿护她周全,至死不休。
她曾经依恋过他眼底的这一点情愫。
可是,她不能深陷,也不能让他深陷。
她兄长顾嘉乔曾说过她,平日里爱胡闹,但在情感方面,她总是出奇地理智。
对昀泽,尤其如此。
她不愿给他太多希望,以免最后带给他失望。
即便活着,她的人生都尚不能完全自主。何况,她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做主。
既是早知命里有那么一劫,有何必拖累他人,让人为她伤心伤情。
愈是往深里想去,顾灵芷越是想躲开昀泽的眼神。
她肩膀方才微动,他便伸手抓住了她的右臂。力度很轻,并不是怕伤着她,而是只用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告诉她,他在等她的答案,他祈求她留下,而不是用逃避作答。
“昀泽……”她阖了阖眼,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在斟酌每一句措辞和语气,“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答案。我不想欺骗你,但这件事……”
她忽然深吸一口气,抬眸认真道:“不管如何,不管是否关乎我的生死,我都决定一个人来承担。”说完,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却发现自己只能仰起头,与他对视着,却一个表情也摆不出来。
她的每一根神经其实都知道,她不想隐瞒他。于是,便连这么一点虚假的安慰也做不出来。
“好,”昀泽缓声道:“我明白了。”
“看来,”他退开了一步,目光仍胶着在她身上,缓缓拖长了每个字的语调,“按你说的那样,我们彼此都有隐瞒,是做不了真朋友了。”
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隐痛,却只下意识绷直了后背,调整声音,道:“是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事,与其开始后狼狈收场,不如早早打住。
理智让她冷静得甚至有些漠然地说出了后面一句话,“好在,我们还是师姐师弟。”
昀泽退开了那一步后就站定了在那里,视线仍旧停在顾灵芷身上,目光中的柔情一收后,眉眼和五官都显露出原先的冷硬来。眼神深处,像是有一个洞,空荡漆黑。
“师姐早些歇息吧。”他眼眸微动,只余止于礼节的客套。
顾灵芷没有把和那位醉汉的约定告诉昀泽,为免生事,她决定先回房间,等他们都歇下了,再独自一人去履约。
这一坐,恍然不觉已到了三更。她扭头想去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才发现自己连窗户都忘了开。
她正要起身,肩膀扭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以同一个姿势坐得太久,全身都有点麻了。她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脚,才站起来。
桌上茶壶里的水早凉透了,半夜也不可能找来伙计添上热水。顾灵芷凑合倒了两杯水喝下,萦绕胸间的凉意将复杂的思绪混着心底说不清的感觉一同压了下去。
她定定神,往门口走了两步忽又停住。
门外看着不像有人,但她心底有些怵,不知昀泽那木头性子会不会傻不愣地在门外蹲守她。犹豫了片刻后,她果断选择了另一扇窗户。
从那里出去,再翻个墙,就能到外面的大街了。
她拉开窗户,半个身子才探出去,低头瞧见底下的人,脚下一滑,直直摔了下去。
房间在二楼,虽然不高,但照这摔法,胳膊腿多少得出点儿事。
风从耳边掠过,她稳稳跌入一个怀抱。
昀泽分毫不差地接住了她。
就好像,他一直在这等着她,包括等着她做贼心虚,不走正门,选择从靠近大街的这一侧窗户离开。
顾灵芷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