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问,我便答。”程振宇笑得和善温顺,“哪里就有什么威胁了”
程良尧目光变得冷峻,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仿佛敛着两道冷刃,随时会飞射而出,将眼前的人牢牢钉入地面。而程振宇一脸坦然,脸上甚至还挂着淡笑,装得十分纯良无辜,嘴里却说:“二叔,我们没有威胁你,只是告诉了你事实。”
一如当年,程良尧意外得知他大哥程良弼的一双亲生儿子暗自勾结,谋害他的另一个儿子时。那十来岁的孩子,就站在他面前,那么冷静,那么理智,跟了说了那样一番话。
“这个事实已然无可挽回,我们父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二叔难道还要让父亲再失去两个儿子”
“二叔。”
同样一句“二叔”,和当年几乎一样的语气,将程良尧的思绪拉回。程振宇道:“二叔接下来有何打算”
程良尧看了程振宇一眼,示意他居然还敢提这件事。
“如此,”程振宇淡笑着,两只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侄儿好有个准备。”
“你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是吧”程良尧盯着自己这个外表俊雅,内心阴狠的侄子,想着他是何时得知程昱在北渊宗,又如何设下这样一条毒计。
“侄儿不敢求二叔为侄儿以权谋私,只希望二叔秉公办理此事,不牵扯旧事,不涉及私情。”
“你很会盘算。”
程振宇明知程良尧知晓当年的事,也知道他会认出程昱来,还故意如此行事,就是笃定了依照程良尧的性子,虽然生气程振宇兄弟当年所为,但到底不会因为这一点往事,故意坑害他,更会顾及程家名声与所有人的性命,不会站出来指认程昱的真实身份。
那么,在北渊宗上的那位,便只能是昀泽,而不会是程家的程昱。至于什么韩王后裔,程良尧自然也不便插手去管了。要是救下昀泽,死的可能是他们程家人。
程良尧冷冷盯了程振宇片刻,而后起身,拂袖离去。
到了门口,程良尧忽然停下脚步,道:“你们兄弟之中,偏你最胆大,野心也最大。”
“二叔谬赞了。”
程良尧因为心中憋闷,又有些气,步子走得快,并没有留意到在他出来之前,程振宇院子外刚掠过一个人影。这人有着与他相似的容貌,只是眼眸不及他的那般锋利,更显得沉稳一些。
入夜,浅淡的星光铺洒下来,如同淡薄的纱网笼罩在天阙山的山林中。风声幽幽,掠过树梢草丛,拂过山间浅溪深林积潭,打着旋儿落在静修崖上。
那日堆积在山崖上的尸体已经被清走了,可山石草木的缝隙中,总有隐隐的血腥味。混在夏日夜晚的草香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就如此时乍然于夜空下闪过的冷光一般,草丛中,隐匿着数个黑色身影。他们如同暗夜中的怪兽,悄悄蛰伏着,等待着捕猎的时机。
皇城内散布的点点灯火,倒比此时天幕上的星光更要明亮一些。含光殿偏殿的门被人推开,在大内监赵喜的带领下,俞政缓步走入殿内。
大魏天子吴元庆手中握着一卷竹册,眼睛却是看向窗外,像在凝望天上淡薄的星光,又像是在抬头深思。
“殿下,”赵喜道:“俞少卿到了。”
吴元庆挥手示意赵喜退下,而后看向俞政:“你此时来寻朕,可是有消息了”他的目光淡淡落在俞政身上,“是哪件事”
天阙山上,又一重厮杀的序幕悄然开启。无数恍如融入黑夜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现身,亮出的冷刃,与另一把冷刃交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锵鸣声。昀泽面无表情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