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她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日先生如何说这篇诗歌以竹起兴,以竹喻人。
君子之德,如翠竹。君子之美,亦如翠竹。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夜风徐徐,拂过她的衣襟,掠起她的衣袖,却掩不住她眼底的波光,心间的跃动。天上繁星如许,点点缀在夜幕,四处偶有虫鸣,夹着潺潺水声从耳畔流过。
可所有声音,所有颜色,终不及他此时眼底的一点波光。仿如尘封已久的琴弦,在寂静无人的山洞中,蓦地发出一声铮鸣。那悠悠的声音,回荡在山洞四壁,震颤着每一跟琴弦。
常年万花丛中,到处采美盗香,翩然游离其中的她,此刻的心砰砰地跳着。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有些人,注定是心间的烙印,眸光所落之处。
这世间,纵使她曾见过繁盛花丛,仍会为其中一朵流连徘徊。
“你管我。”顾灵芷有意躲闪,转头要走,才发现这是在湖面的竹筏。她偏头看他,“你不也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合。”他瞥了一眼四周,道。
“巧合个屁。”顾灵芷瞪他,“亏你说得出口,不觉得假吗”她扭头看一眼旁边,道:“这里地方偏僻,半夜连个鬼都没有,不是北渊宗内的人,轻易都找不到这里来……”
“刚刚不是有一个……”
“呸,”顾灵芷啐道:“你要和那个混蛋比么”说着,她忽然一顿,偏头看他一眼,“你也没少混账,也是个混蛋。”她指着湖面上那人方才停留的地方,道:“那个是令人糟心的混蛋,你是……”
她食指转回来,指着穆霈云。
“我呢”他轻轻握住她的食指。
她斜睨着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转开头。他忽然抓紧了她的手指,她不由看他,“你该不会,也是假冒的吧”
他仍旧不吭声,她便伸出另一只手去揉搓他的脸皮。他蓦地抬手,按住了她的手。
“你干嘛”她两只手都被他钳制着,正要抽开时,却发现他握得更紧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这一句话虽然是质问,但问得有气无力,自己心里也有些发虚。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她看不惯他什么都不说,只想着把她推开。
可仔细一想,她当初不也是这样的吗想要躲他,想要远离他,尽管内心深处所想的,分明是相反的。越远离,越想靠近。越不见,越思念。
她猛地一头扎进他怀里,脑门磕在他肩上。
“我……”她语气有点弱弱的,“想你了。”
他终于放开了手,她双手环在他腰间,用力抱紧了他,道:“就这一次。”她轻阖眸,道:“你就当我是醉了吧。”
“嗯。”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唇边是掩不住的笑意。他俯身细嗅了嗅她发间的酒香,道:“的确是醉了。”
“你……”顾灵芷在他怀中挣扎出一颗小脑袋,仰头瞪了他一眼,又狠狠勒紧了他的腰,用力地抱了他一阵,然后缓缓放开他,退后一步道:“好……”
她那个“了”字还没出口,腰上一紧,他重新被她抱入怀中。
“我也想你。”他俯身下来,将头埋在她颈间。
隔了一阵,他终于缓缓放开她,她往后退去时,绊倒了竹筏上放着的酒壶,他一弯腰,便将酒壶提了起来。
“如此好酒独酌,岂不是浪费了。”他仰头便是一大口酒。
顾灵芷默默在一旁看着他,“那是我喝过的。”
“你很在意”他偏头问她。
“在意。”顾灵芷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叉着双臂道,“就这么一点酒,你那么一大口,我还有剩下的”
“那赔你点别的”穆霈云轻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长条状的木盒。
“这是……”
“其实早就想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