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一些什么画面。”顾灵芷缓声问道:“或者说……”她说得很慢,似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思考着,道:“不止刚才,甚至在那之前……”
她左手藏在袖中,不由轻轻按住了左腰胎记的位置。隔着衣衫,她也能感觉得到底下传来微微的灼热感。
顾灵芷微微凝眸。
看来,她的预感真的是对的。
只是……
她道:“你就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那边静静回了一句:“没有。”
熟悉的声调,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破绽。
“穆霈云。”顾灵芷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那天夜里,我们被困密道时,我告诉你……”
“若我的前生有你,若我今生性命攸关前生之事,”她看着他,道:“那时,你眼中分明……”她顿了一顿,道:“分明像是比我更明白其中的缘由,比我知道得更多。”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定定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
那是在宫变平息之后,他一连好几夜,做着同样的梦。
在梦里,她一身血衣,与他持剑相向。
天空中阴云密布,隐隐有隆隆的雷声,搅着巨大的风声,环绕着他们,放肆呼啸着。狂风卷起她身上的衣衫,明明狼狈不堪,她持剑静立,双眸轻阖的模样,却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像极了那时,她在宫里与万千禁军对敌,或提剑厮杀,或以术法操控巨龙。飒爽英姿,恍如提剑横掠时间,踏万千尸骨,于山间傲然冷视的战神。
梦中,他们站在巨大的棋盘面前。他听得她说:“以命为棋,我们赌一把。”
冰冷的剑刃指向他。
天地间,狂风起。
一切变得模糊。只有他手中长剑洞穿她的身体的画面,分外清晰。
心中万千思绪掠过,他终是只淡淡应了一句,“我确确实实,”他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与你的前生有关。”
“所以,”他缓声道:“躲开我吧。”
她轻轻扬眸,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些飘忽。像空中打着旋儿的落叶,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他垂眸轻笑,道:“越远越好。”
“可以。”
那一片落叶,悠悠地落到了地面上,她的声音清晰地落在他耳边。
顾灵芷拂袖离去,隔了一阵,却是与裴书材一同回来了。她不在灵堂跪着,却在隔壁的祠堂里跪着。裴书材拗不过她,暗暗叫人每日送饭菜来,晚上也让人送被褥等用物,可送来的东西,顾灵芷一样没动。
裴书君知道这事,但不劝她,什么都不做,只下朝回来经过祠堂时,回进去看一眼。那两人,一左一右,分跪在祠堂两处地方。
这么过了十日,她在裴家祠堂前,替她师父叩了三扣首,便径直回北渊宗去了。
是日天晴,盛京城的一处小院落内,石桌上放着一个棋盘,一壶酒。一人独酌,随手捏起一颗白色的棋子,缓缓将它落在棋盘上。
“主子……”
昭齐闻声,微微侧眸,“想问什么”
林幽缓缓端上一碗药来,“主子前些日子为何强行进入青溪上神的梦境,有意将他与映葭前生的片段注入其中,还为此……”
为此,还牵动了身上的旧伤。
林幽敛眸不语,听得昭齐开口,却答非所问:“映葭擅棋,可惜她这一个转世,连她前生的几分功力都没有。”
昭齐说着,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青溪将他一缕魂魄送入轮回时,有意不让自己忆起前生之事。这样对映葭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
“所以主子要他……”
“对,”昭齐缓声笑道:“我就要他记得。”他眸光微动,唇边笑意微冷,“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记得自己如何伤害过挚爱的人。”
“这样……”昭齐抬手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颗黑子,笑道:“才有趣啊。不然,他们到凡间走这么一遭,岂不是太无聊了。”
随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