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披着麻衣的少女盘坐在草团子上,秋日明媚的阳光晒得她懒洋洋的。目光却在淡然地遥视着远方,轻轻地扫过北边那座连绵不绝的山脉。
等她被香味诱得缓过神后就低头,咬牙切齿地啃着手中的烤羊羔腿。酥脆的焦黄外皮裹着绵软多汁的嫩肉怎么都嚼不厌,再撒上了一点盐巴之后就更添美味的享受。每一口都得连连嚼了几下之后才不舍地大口吞下。
直到将手中的烤羊羔腿给啃得只剩几丝顽固的筋肉之后,她才摇着头擦去泪痕,哀声对着院子里一个卷起来的草席子叹气道:“爹啊爹,你怎么就马上风了呢那二十个大子儿一次的红草姑有啥好的瘦溜溜的腿走路难道不会断掉么稍微来点饥荒都熬不过去。”
旁边的三个帮众正排成一溜地蹲在屋檐下,大口地吸溜着撒了很多碎肉的面条。见她没溜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不过也算是早就习惯四娘如此了吧,也只得由着她摇头叹息。
一个用筷子连连扒拉了几下,一仰碗连汤都喝完了的光头少年扶着墙慢悠悠地站起来。他畅快地摸了摸肚子,走到房檐下的杆子上自取了一挂面放进锅里,又加了一瓢水,再添两把柴,然后就半蹲着,眼巴巴地等着水开。
等了半响之后他突然出声说道:“给咱爹留点面子吧。”
少女望着天苦笑了一下,然后将头转过来说道:“呵……面子啊……他光着屁股被抬出来的时候给咱留面子了么那还是我脱了外衣给他遮的羞啊!”
想到生气之处她还不解恨,直将手中的骨头向着那光头少年丢了过去。那光头看见骨头过来了也不去躲,生受了这一砸。倒不是不在乎这么一砸,而是吃了这么多突然动起来的话,恐怕肚子会更疼些。
“德性!金头,你吃得都站不起来了,一会要干不了活我就把那些面条从你肚子里攥出来。”少女撇着嘴,不屑那光头的样子。
金头扶着灶台站起来,却也不示弱:“我怎么站不起来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不站起来了么”
可是等他站起来后却没能蹲下去,就只好抚着肚子靠墙倚着,畅快地打着嗝。
他也拿眼看了看那卷草席子,回想了一下往日那没心没肺的日子也差不多是该有个头了,就叹着气说:“唉……咱爹突然就这么去了,坟得兄弟们挖,洞也得兄弟们掏,不吃饱能行么。改天,改天等生我的那个亲爹死了,你们也来吃个肚圆!”
少女啐到:“这话弟兄们可都听到了,等找到你亲生爹了,大家一起动手打死。到时候可得把邻居们都给招来,一定要把你那点积蓄给吃光!”
金头低头搅了搅面觉得还没熟,头也不抬的笑道:“成呢!且等找着了再说,第一脚留给我。”
另外几个人乐呵呵地应道:“且得找。”
这少女姓马名四娘,乃是河青县不寻常的一个女子。
五岁就打架,七岁孩子王,十岁赶野狗,十五打穿街,拳头砸青砖,臂膀众人羡,她正是北城酒肆老板马七斤的最小女儿。
但她爹可不仅仅是个开酒肆的,还身兼北城有活力社会团体——北城帮的帮主一职。见过这小丫头行止的人们都纷纷赞其有乃父之风。
不过马七斤流年不利,长子好不容易成年了,却在抢地盘时不慎跌倒,一头碰死在了烂墙砖上。没几年次子贪馋偷了别人家不要的臭肉吃,竟致腹泻而死。故而除了到处找女人给自己再生个娃之外,就更是将四娘给捧在了手心里重点教育,宝贝得跟什么似地。
那真是要狼牙棒不给剔骨刀,要打狗棍一定给加重的,要砸人堂口就一定会亲自叫齐了弟兄们护着。北城众如今的地盘,到有一半是四娘带人打下来的。
只可惜七斤也不知是哪里的风水没看好,过了这么多年都一直在到处找女人胡混,却始终没给能四娘整出来个弟弟妹妹来。他这么突然一去便将这不大不小的担子都给撂在了四娘的肩上,顺便还有那马上风的尴尬名声。
一会众人都吃得了面,又闲扯了一会好消消食。等休息好了之后便从裹着马七斤的草席旁拿起了挖土工具,在四娘的带领下晃晃悠悠地挨个走进了院中的地窖。
这地窖不仅是北城酒肆存放东西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