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居德平没有跟方晟见过面,彼此并不认识。居德平很警惕地没有说话,防止暴露口音。
方晟轻轻一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晟,顺坝现任县委书记。”
声音虽轻,却如晴天霹雳打得居德平摇摇欲坠,茶杯失手落到松软的地毯上,脸色呈灰黑色,目光中充满绝望。
“你……你是来抓我的吧”
方晟摇摇头:“我是县委书记,抓捕逃犯不在我直接分管范围,更无须亲自行动,我来这儿因为一桩私事……居书记——你现在的身份还是顺坝前书记,刚才无意中听到你们说话,我想谈谈自己的看法,行不”
不待方晟询问,居德平主动说:“那三位你应该听说过名字,老吴就是金红公司吴新农,老六是永固建筑实际控制人卢运家,老四是他们的马仔,也是陈家帮重要头目。”
“原来顺坝外逃的都跑到香港了,真热闹,”方晟笑道,“首先我觉得那笔九万五的费用,他们明显在坑你,实际费用肯定没这么高,你认为呢”
居德平气愤地说:“这几个家伙一直说我准备充分,千方百计从我这里捞钱,殊不知我是一家三口……”
方晟打断道:“其次所谓南美之行,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去,在香港他们还有点顾忌,到南美你可真成了待宰的羊羔,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最终被他们盘剥得一无所有,然后驱赶到饭店当黑工,没日没夜地洗盘子、做脏活累活……”
想到那种悲惨状况,居德平不由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缩缩脖子。
“还有,你和老伴东躲西藏也罢了,为何把孙子带在后面听说他才七岁,正是读幼儿园接受启蒙教育的时候,这样做岂非耽误了他的人生”方晟道。
提到孙子,居德平老泪纵横,道:“方书记有所不知,我和老伴是他仅有的亲人了……三年前我儿子儿媳陪亲家公、亲家母自驾游,途经山区时不幸遭遇泥石流,尸骨无存呐!当时他才四岁,没有跟着一起,侥幸捡了条命,所以不管我们跑到哪儿,必须带着他呀!”
方晟正色地说:“那你想想,如果跑到南美那种地方,他能上学吗能象其他孩子一样堂堂正正生活,堂堂正正做人”
居德平痛苦地摇摇头:“我最感到对不住的就是孙子啊,可怜的孩子四岁就父母双亡,我本该给他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接受最好的教育……”
方晟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既然方书记追到这儿,我想我是逃不掉了,”居德平还是认为方晟专程来抓捕的,“只求组织上看在我干了几十年工作的份上,不要把家产全部没收,好歹留幢房子,留点财产让我老伴抚养孙子,孩子是无辜的……”
说到这里居德平失声痛哭!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方晟脑海闪现着这八个字,温言道:“居书记,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我认为你的决定是对的,好汉做事一人当,扛起所有责任,给孙子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不管面临怎样的惩处都值得……何况你是主动投案自首……”
听到这句话居德平豁然抬头盯着方晟。
方晟续道:“投案自首应该获得宽大处理,另外你举报有功,主动提供吴新农等三人的下落,相信司法部门量刑时会充分考虑这两点。”
居德平终于听明白了,一方面方晟真的是偶然,并非来香港抓捕自己;另一方面方晟真心想帮他,为他制造投案自首和举报有功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