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十五年九月二十。
由于次日就是朝廷的安亲王大婚,整个肃亲王府忙的不可开交,礼部的官员忙里忙外不说,阿绣更是一大早就起来,张罗着装扮肃王府的红缎。
不知多少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整个清河坊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肃王府锣鼓喧天的张罗婚事,大内皇城的崇政殿之中,临安城的文武百官却愁眉苦脸,向来云淡风轻的政事堂的宰相们,也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成康皇帝赵睿,罢朝了。
启国的朝廷有铁律,三日一小议,五日一大议,十日一次大朝会,每个月的初一,初十,二十都是大朝会的日子。
平日里的大小议会,赵睿都很少缺席,这种大朝会,他登基十五年来更是一次也不曾漏掉,而今日,大内官李怀板着脸孔,冰冷的宣布了成康皇帝的旨意。
“偶感不适,今日罢朝。”
短短八个字,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一些知晓赵睿身子不大好的高官更是惊骇不已,纷纷猜测当今的皇帝陛下究竟怎么了。
政事堂的几位宰相身前,簇拥了一群官员,把五位宰相围在中心,动弹不得。
“几位明公,你们都是天子近臣,陛下十几年来向来勤政,平日小议都甚少缺席,怎会缺席今日大朝”
问话的是督察院的右督御使杨平,督察院干的活就是这么不讨人喜,不仅要监察百官,就连皇帝平时的工作问题,生活作风问题,他们也喜欢插一手,似乎不把大启国变成朗朗清天,就显示不出这帮子人的忠心。
事实上呢
这帮子言官负责监督权力,却没有人来监督他们,背地里的掩攒事情,数不胜数。
杨平此话一出,从者甚众,纷纷附和。
户部右侍郎田长文沉声说道:“诸位同僚,陛下向来勤政爱民,亲理朝政十数年如一日,如今连大朝会也罢朝了,这其中必有蹊跷,绝不是偶感风寒四个字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有吏部官员冷笑道:“本官前些日子见到那安亲王赵宗显带了个妖道进宫,听说是要给陛下治病,本官怀疑是赵宗显这厮与那妖道窜通,下毒暗害陛下!”
“他赵宗显是天子近亲,一旦天子……不幸,他就极有可能取而代之,本官有理由怀疑赵宗显谋反!”
礼部左侍郎谢康满脸怒容,厉喝道:“张懈!你说这话可有凭据”
“按照国法,私自污蔑国朝一品亲王,是何罪责你一个五品郎中,担待的起吗!”
张懈被谢康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哼哧了几声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了一句:“事关圣体,由不得我等不谨慎,臆测臆测也不成了么”
这下更是惹得谢康勃然大怒,他原本就是名士大儒出身,骨子里还是有一些书生意气的,当下直接拉着张懈的袖子,怒气冲冲:“张郎中这话说的出口,不知道你咽不咽得回去,你口中的那个道士,乃是天下出了名的神医陈希夷,早年出入北齐皇宫,被北齐元庆帝奉为上宾,怎么到了你的口中,便成了妖道”
张懈被咄咄逼人的谢康吓了一跳,连忙抽回衣袖,狡辩道:“谢侍郎也说了那道人是齐人,焉知齐人会不会对我朝陛下下手”
谢康喝道:“你休要巧言,跟本官去陛下面前说个分明!”
两个人争的面红耳赤,张懈官职远逊于谢康,在这个老书生的厉喝之下慢慢退却,渐渐说不出话来。
最终,左相陈静之开口笑道:“谢侍郎莫要心急,张郎中也只是忧心陛下,说出了自己的臆测而已,咱们在金殿议事,总要让人说话不是”
说起来,陈静之执掌成康朝已近十年,整个朝堂上丝毫不畏惧他的官员真不多,偏偏谢康就是一个。
因为他是大儒出身,有着仕林的名声傍身,即便是陈静之,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谢康怡然不惧:“这张懈是陈相的学生,陈相自然要替他说话,您是前辈,谢康不愿意与您争执,谢康就想知道,国朝亲王容不容得旁人肆意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