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话题让气氛也变得凝固,凌薇不在说话,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维持着防御光圈,随着周围的植木越来越死黑,他们见到了在这个被隔离的小城中的第一个人类。
他身形枯偻,皮肤如同一层薄薄的纤膜耷拉在上面,头顶的头发几乎全部掉光,眼眶凹陷,一双死灰的死鱼眼凸在外面睁睁的看着他们。
他张开黑色的嘴巴,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沙哑声音。
他的样子有些过于恐怖,凌薇记得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的时候着实将自己吓的不轻,她不由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慕胥,虽然隔着隔离服看不清对方此时的表情,可是从她毫无紊乱的动作来看,她并没有产生恐惧,退缩的情绪。
“这小姑娘你从哪里带回来的”凌薇好奇的问道。
龙空想了一会说“恰巧遇到,然后就跟着我了。”
凌薇拍了拍龙空的肩膀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成熟男人的韵味,小女孩最喜欢这种调调了。”
龙空陪着干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此时他心里有心事。
随着不断前进,华兰小城的全貌一点点的染进慕胥的脑海,不算宽敞的大街两旁插着不少木质桅杆,上面缠绕着五颜六色的缎带和各式各样的彩旗,周边的店面也一定经过精心的打扮,华美的珊瑚和精致的鱼的模型挂载店铺名牌的旁边。虽然它们现在被泥土和尘埃笼罩,却难掩当时之繁华。
待到一座方方正正的灰褐色房屋面前,三人停下了脚部,它和周围波浪形的建筑完全不一样,没有装饰,没有窗户,只有一道关闭着的纯白大门,在大门两旁是两座人鱼雕塑,上半身是着的女性人类,下半身是鲤鱼的尾巴,它们轻闭双眸,手持竖琴,张着嘴巴似乎在温软的歌唱,这原本是两座栩栩如生的雕塑,可是此时两座雕塑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应该是被人用重物抛砸而成的痕迹。
它们本来是华兰城传说中曾经拯救了世界的那位神明的侍从,在瘟疫到来之前,华兰城的居民对他们非常的虔诚,几乎每天都会用深海的灵泉浇灌它们的身躯。
龙空看着这熟悉的建筑,心脏不由的跳动了起来,他吞了口唾沫,朝前踏出一步,轻轻的推开纯白的大门,他在门口驻足了一会,最后果断的朝里面走了进去。慕胥当然也跟了上去。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座两米多高的雕像,雕刻的也是一位人鱼,可是却比外面的两座更加栩栩如生,玉质的双手举过头顶,双手合在一起如同盛开的莲花,中间托举着一枚发着微弱光芒的珠子,她的脑袋高高扬起,脸色挂着微笑,他的身躯笔直的挺着,将她胸前的丰满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外,可是却无法让你升起一丝亵渎的想法,它的尾巴弯曲着拍打着身下的海浪,似乎正在朝着上苍祈福。
慕胥朝着周围看了看,从门口到雕像只有一条笔直的线路,而这条路线两侧则是被隔成了十二个单间,左右各六个,用白净的纱布和透明的法术隔离起来,而在每个单间边上都有着一位身着隔离服的士兵,他们负责安保和处理突发情况。
龙空走到雕像脚下,接着在右侧的一个隔间前停下,凌薇立马跟上,将隔离服上的条码暴露在法阵之前,随着一阵轻微的震荡之后,龙空迫不及待的掀起白纱钻了进去。
慕胥当然很很好奇的跟了进去,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药物,而床上则躺着一个羸弱的小女孩,骨瘦如柴,双眼凹陷,从头上脱落下来的黑色发丝杂乱的铺在枕头上和地面上。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女孩艰难的睁开双眼,她的眼睛有些失焦,眼前的东西看上去一片模糊。
“……哥……哥”沙哑而又年幼的声线扯动着龙空的心脏,龙空将身体探道她身前,双手局促的抬起却没有去碰她,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瘟疫,而是她的身体已经脆弱不堪,再如何轻微的触碰都会让其感觉痛苦不堪。
“我在!我在!”龙空反复强调“哥哥在这里。”
女孩艰难的转头,即使只是那几厘米的转动,对她都是一种巨大的负担,就着模糊的光影,她看到了龙空,虽然有着隔离服看不清龙空的面容,可是女孩那凹陷下去的面颊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