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写”乌筱筱长刀一收,蓦然一声冷喝。
胡富贵此时早已是胆颤心惊,忍着伤口处的剧痛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向了案几,拿起案几上的毛笔酥上墨汁,却犹豫着不敢落笔。
十万贯这个数额对他而言着实太大,他真不敢轻易落笔,要不然就算立了字据画了押从眼前乌府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回到家只怕也得被他父亲胡达当场打死。
所有人盯着胡富贵,等着胡富贵立完字据画押,见胡贵迟迟不落笔,眼里泛起了疑惑。
柳永看着这一幕,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黑着脸的乌继银,心道:看你这只老狐狸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乌继银此时心里比他和乌筱筱还难受。
这次胡家敢如此公然来乌府对乌筱筱逼婚,定然有所依仗,要不然借胡富贵一千个一万个胆子,胡家也不可能如此无视乌府而用野蛮暴力上门逼婚。
胡家三媒六娉的彩礼是乌继银代为收下的,乌筱筱离开北关镇好几个月根本不知情,乌继铜貌似也被蒙在鼓里,眼前这些乌氏族中与北关镇的长辈好像也不好明说什么,所以,整件事的症结不在胡家身上,而在乌继银身上。
他相信乌继银早就看出了眼前整件事暗藏的门道,所以脸才一直黑到现在。
柳永依然在等,等乌继银主动站出来。
一直无法落笔的胡富贵,此时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乌继银。
乌继银心里跟明镜似的,见胡富贵一直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再不说话,轻咳一声,黑着脸,眼里透着冷芒,看着柳永时眼帘微缩,咬着牙关走出人群,道:“筱儿,乌胡两家乃故交,你父亲在世之时素与胡家交好,今日之事胡家虽有些过分,却也算是事出有因,若没有当年那桩娃娃亲婚约,两家也不可能闹到今日这步田地。”
乌继银这番话,瞬间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连满脸恐惧的胡富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柳永、乌筱筱、钱济生却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乌继银接下来说些什么。
“筱儿,二叔知晓你这些年心里的委屈,自你父亲在北关镇上创立第一家乌氏布坊开始,一直坚持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行商准则,才有幸成为了钱塘地界上的四大家族。”乌继银微微一顿,深吸口气又继续道:“咱们乌家以商兴族,切不可真与胡家闹僵,趁眼前事情还有缓和余地,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将事情真做绝。”
柳永闻言,心里瞬间腹诽:既然知道不可将事情做绝,那你乌继银为何还灭绝人伦逼自己的亲侄女下嫁给已不是正常男人的胡槐呢
柳永腹诽之际,侧头看向了身旁的乌筱筱,偷偷点头示意。
乌筱筱见柳永点头,心里了然,却仍是一脸怒容道:“既然二叔发话了,我可以听二叔的,但今日之事已然闹得整个北关镇乡民都知晓,我乌筱筱也就不在乎其他名声清誉了,就要胡家给一个能让我过得去心里这道坎的说法。”
“好,事已至此,正好乌氏族中与北关镇里的长辈都在场,那二叔就当着众人面替筱儿向胡家要个能过得去心里那道坎的说法。”乌继银脸皮抽搐了几下,目光又冷冷地扫过柳永的脸颊,才看向胡富贵,冷声道:“胡大郎,你今天认裁不”
“认认认,今天是晚辈年轻不懂事,背着我父亲前来乌府迎亲,才将事情闹成现在这步田地,认裁认罚,乌二坊主肯站出说句公道话,晚辈感激不尽。”胡富贵就算再浑,也明白此时乌继银是在帮他,瞬间将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意图摘清此事与胡家的牵连。
他知道是乌继银代收的他胡家彩礼,眼下也难做,一边得让乌氏族人与北关镇乡民满意,一边还得让他胡家能承受,他早就盼着对方站出来说话了,奈何对方自府内便一直黑着脸,连话都没过几句,他现在回想起对方最先喝斥并命他离开的那几句话,已然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要是他一开始就选择离开,哪还有眼前这越来越糟糕的局面嘛!
“嗯,年轻人态度尚可,看来还没到完全不可救药的地步。”乌继银原本还在担心胡富贵会像最初那样犯浑听不懂他的话,闻言总算脸色好看了些,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