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发的透亮,偶尔几阵寒风吹过,也消散在暖色的阳光里,车轮的痕迹在黄土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季将军和齐良众人挥手送别后,便一同上了城楼,目送着远远离去的人群。
齐良站在一旁,眼神望着下面,微微有些凝滞,想起不久前这城楼下的暴民个个视死如归,一身素衣的女子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安抚民众,又想起自己当时对她的看法和刁难,不由心里沉重了起来。
他本以为公主会记恨他,甚至告诉世子替她惩罚他,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世子却好像从不知情般,依旧和从前一样,公主也没有用自己的方法找他麻烦,给他个下马威什么的。
她只是每日从早到晚几乎都在为难民考虑,甚至舀粥这种苦力活她都亲自上阵,起初,他确实以为公主只是装模作样,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罢了。
直到后来齐良才明白,她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难民,也许她可以装的善良,但是她眼里的笑容却无法骗人。
他记得在某个平常的中午,他带着兄弟们本想来看她是如何坚持不下去,却看见了令他惊愣的一幕。那时她正弯着腰舀了一勺粥给伸碗过来的老妇,清风微动间,她淡蓝的面纱被轻轻吹起一角,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充满了善意和真诚。
在那一刻,轻微地打动了齐良的心,不是仰慕,而是一种认可。
后来,难民再一次发生暴乱时,齐良才真正意识到,她不是没有手段,她只是不想跟他们计较罢了,也不想用她的权势逼人。
本来他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公主认罪,没想到一大早就听到世子和她都要一起的回府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
鹰北军的将士从来都是有错认错的,他齐良虽为将军,但也不能输了公主的气度,他想要告诉公主,她确实配得上他们的世子,也有资格当鹰北军的女主人。
发什么愣呢,下去吧,世子都走远了。一位将军突然拍了一下齐良的肩膀。
被打断思绪,齐良回过神来笑了笑,摆摆手:没什么,只是感慨这冬天有点漫长啊。
那将军大笑一声,打趣他:齐良,你不会是昨夜没睡好,说什么胡话吧,哪年翁城的冬日不得过个四五个月的,这雪还没下呢,你想的有点早了。
也是,走吧。兄弟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切磋了,敢不敢跟我来一场齐良缓慢吸了一口冷空气,眼睛也变得清明起来,眉目染着轻松的笑意。
哟,还敢挑战我,齐良,你就等着晚上起不来床吧,哈哈哈。漫天的寒风中,只剩下将军们的笑声。
一路的黄沙轻扬,马车四角的碧珠叮铃作响,车内雪朦胧和穆臻言正在博弈,双方的棋子势
均力敌,互相厮斗,你死我活。
雪朦胧双指执一颗白棋正要落子,耳畔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夫人,你真要下这里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雪朦胧手一顿,抬眸看向笑得一脸微妙的穆臻言,微眯着眸,怀疑的目光扫了他两眼,又仔细看了下棋局,穆臻言的棋子上下围攻她,狼虎相逼,四周棋子散落,唯有此处正是关键之处,可引转危机,化险为夷。
难不成穆臻言还留了一手,有别的陷阱等着她
她仔仔细细将整盘棋局看了两遍,仍查不出其他异样,不由柳眉轻蹙,执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下也不是,退也不是。
沉着眸子,雪朦胧孤掷一注般将手中棋子依旧落在了原处,在没有确切证实别人的话是真是假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