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各处正在休整的部队,集合全军,准备大举反扑邯郸!”
一番命令已下,其人方才在座中扶着额头望向已经冷静下来的许攸:“子远,我已经尽如你所言那般去救邯郸了,也召集全军准备即刻再攻邯郸,却也轮到你来为我细细说明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方如此信任,许攸当然再也无愤懑之意了,只能一五一十,将钜鹿郡南之事尽数讲出,并为对方仔细说明了他本人的推断逻辑。
“你是说,仅凭一个张益德烧断浮桥之事,便断定了这么多东西”袁绍听完解释,反而犹疑。“未免多心吧”
“多不多心与见多见少并无关碍,只看推算的合不合情理而已。”后堂灯火之下,虽然形状还是狼狈,但背对袁绍的许攸言语中却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度,最起码已经能冷笑捻须作态了。“本初,我只问你,张益德十余日中荡平十城,聚兵六七千,更打得我落花流水,那为何反而烧断浮桥还不是有心聚集全军去邯郸,担忧身后空虚为安平兵马所乘吗否则,其人便该是趁机尝试攻入安平,逼我这个败北之人烧桥才对!”
“难道不是张益德知道自家兵马皆是新降的宗贼,皆是乌合之众,只能凭着连胜之下的血勇之气才能支撑作战,这才主动断桥求稳”
“宗贼是没错,乌合之众也是没错,但钜鹿那边如今有三件事不得不提……”许攸依旧背身而言。“其一,张益德万人敌,攻略起来如狼似虎,如何会轻易止步其二,董公仁隐忍多谋,隐忍数月,一朝发动,岂会无后续计划其三,这二人虽算是公孙文琪的人,却与公孙文琪性情不同,尤其是董昭,其人坐视郡南宗贼纷纷而起,却又一朝平定,说明其人智计并不弱于我,当时坐视郡南诸族并起,根本就是存了借我之手清理本地的意图……总之,此人心中有几分在意这几千宗贼降兵死活,只有他自己清楚!”
袁绍一时沉思无语,半晌方才缓缓言道:“你是说,正是因为这群宗贼降兵只能借气势一战,所以董昭和张飞才会疾速来袭邯郸胜固然好,败了董昭也不心疼,再不然,这几千降卒就只能当做辅兵、陪隶来用了”
“正是此意。”许子远咬牙而答。“这便是我不顾一切,不用哨骑,亲自连夜打马来此的缘故了……可即便如此,我也是自安平国绕远渡淇水而来,而偏偏秋收之后,各处军粮充足、后勤无虞,张飞用兵又如狼似虎,邯郸城下能否来得及,也只能两说而已。”
袁绍缓缓颔首,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对方的判断。
不过,此番言语之后,不知为何,只有二人的后堂上却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许久无人出声,只有灯火摇曳。
隔了不知道多久,还是许攸幽幽一叹:“本初为何不再问我,如何断定公孙文琪已经到了河北,太行山隔山阻塞其后之策已经无用其实,这件事情倒是我自己擅加猜测的,只是凭着与其人多年相识的直觉之论。”
“这件事情我也有类似直觉,而且我在此处,反而早从山中影影绰绰察觉到了一些迹象。”袁绍头疼稍解,却也只能缓缓言之。“譬如最先派往北太行的使者,除了一开始回信说张燕应下了我的招揽外,后来居然杳无音信,只是隔了许久,紫山那边方又才来了一信,说什么使者随行攻略常山,刀剑无眼,死于流矢,但再派新使过去,也是如泥牛入海一般,豪无回应,算算时日,都已经一个多月……于是我便已经有了猜度,公孙文琪必然是不等秋收,扔下三辅大军提前至于此,而张燕也早已经被他除掉了!之所以没有发动,乃是因为三辅的兵马尚未到来而已。”
许攸一时无言以对。
“子远。”这次轮到袁绍仰头而叹了。“你今日无礼过甚,而我之所以能容你,不仅是你我多年相知,更是因为你虽愤懑至极,却非是以你自己在钜鹿所敛财货尽失为论,反而是以大局为重,劝我所为,也皆是军事之论……你问我如何能胜公孙文琪,其实我以为便在于此了,咱们虽然各有缺憾,但若是能团结一心,我尽力支撑大局,你们尽力展现智计,又凭什么不能与公孙文琪一争高下呢”
许子远欲言又止。
“也罢!”袁绍复又起身而言。“你一路辛苦,就在我这里暂且安顿下来,我呢,稍有头疼,而且我幼子与我同榻,一时放心不下,还要回去看顾、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