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东厢房里,楚箫来回渡着步,手里的《万历邸钞》卷成喇叭状,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脑袋上敲着,他怎么也想不通,大空格邓玉堂地窖里的银子,为什么会不翼而飞地窖里不是几张银票,随手揣在兜里就可以带走,地窖里是一百五六十箱银子,每箱银子二千两,箱子是银铺的通用规制,即便是三四个壮汉,抬起那银箱都很吃力,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自从发现了邓玉堂地窖中的银子,楚箫就吩咐魏忠贤看好了盯住了,派人不时在邓府四周溜达。魏忠贤说一整天,除了二更天和几个朋友去吃饭,派了另外的伙计盯住邓府,其余的时间,一直都从斜街铺里盯住邓府的,从二更天到唐冬儿的海盗队动手的三更天,也就相差了不到一个时辰,一百多箱银子,仿佛就像是飞了天入了地,无影无踪,实在是蹊跷。
一百多口大银箱,即便是唐冬儿的海盗队,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搬运,也得众人花上两三个时辰,怎么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遁迹了呢看楚箫脸色阴沉,魏忠贤便也不再多言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犯的错。楚箫没有责怪魏忠贤,毕竟没有给魏忠贤下死命令:二十四小时盯梢,不能从邓府飞出一根毛。
唐冬儿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鸣金”收队。手下三个斛长,九个斗长,各自领人,分散离去。她只当是和楚箫来了一次深夜浪漫幽会。
走着走着,走进了旁边的通房,哱依坐在床上的小书案旁,照例在完成公主布置的写字任务。她性子现在安静了些,并未抬头,楚箫走过去一看,宣纸上已经写了很多字,正在写的,是一个飛字。
他也跪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小书桌后的哱依,呆呆地看着她写字:“八一,你这个飛子,右边的四点写的太小,小的像四颗绿豆。”
“爷,飞字就太难写,我总也写不好,爷写一个,给我瞧瞧。”
楚箫接过毛笔,并未重新写字,而是直接在哱依写的飞字上面,把那四颗“小绿豆”,写大写长,写成四片“小树叶”:“哱依,如此,好看否”
“爷,是好看些,不过,也是不太好看,爷改的四点太大大长了,整个字体,没了格局。”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都懂格局了。是啊格局,格局,格局不对。楚箫第一次有了挫败感。穿越四百多年,每时每刻他都信心满满。此时此刻第一次有了真真切切的挫败感。他感到来自四百年后的自己,并不比大劣绅邓玉堂之思筹谋略,高明了多少。操之过急,操之过急啊,楚箫在心里自己骂自己,连续骂了好几个空格,真是空格空格大空格。
“哱依,你的九九乘法口诀表,背的怎么样了现在背到哪里了”
“爷,我现在背诵到五了,五一得五,五二一十,五七三十五……”
按照两人的约定,哱依可以得到三十五颗铅弹,她飞快的溜下了床,跑去隔壁楚箫的书架上,捧来了铅弹盒,倒些弹丸在小书桌上,拿把小竹尺,每七颗铅弹划拉一下,数出三十五颗铅弹,拿个小手绢儿,仔细的包好,放入枕头旁的小首饰盒里,小首饰盒是她从水玉房里要来的。她知道这铅弹金贵,打一颗少一颗。
“哱依,走,我们去街上溜达溜达。”
“爷,是去逛书店吗”逛街总是哱依最欢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