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遍静心咒之下,七妄仍无法静心,终是起身,穿戴好僧衣,乘着夜色向佛堂走去。
“阿弥陀佛。”优昙侧身,闭上眼。
“佛祖,弟子有罪。”七妄垂头跪坐在佛像下,说完这句便不再言语。
“命有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幻象,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住持的声音伴着木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德在供坛中插了三柱香,拜了一拜,缓缓开口,“七妄,你的心已乱。”
“住持,七妄身有罪孽。”七妄闻言,单薄的身子颤了一颤。
“静,以不动制万动。静,心则清,体则凉。喜、怒、哀、惊、乱、静全由心生。”住持念起了静心咒。
七妄安静的听着。
“七妄,你是我寺中年轻一辈中对佛理理解天资最高的人,你的理解往往让明德师兄弟们也如醍醐灌顶。”住持捋了捋胡子,和蔼一笑,“但,人无完人,你天分过高,性子沉稳,经历的挫折又甚少,所以一旦受到大折,反而伤害比常人严重。”
“缘来不拒,缘过不求。明德不知那位女施主与你结下何因,但万法皆生,皆系缘分。”住持说完便打算抬步离开。
“住持,七妄不明,佛心不容玷污。”身后传来的青年笃定而坚持的声音让明德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青年抬头固执望来的眼睛,摇了摇头,复又缓慢地向外走去。
“七妄,人有七情六欲,纵然修佛,不得清尽。终生礼佛,佛渡众生,何来玷污。七妄,你过于偏执。”明德叹了口气:师弟,他终不及你。
七妄在住持走后又低下了头面向堂门,久久不语。一半光洁一半青丝披散,恰如此刻他的处境:入世不愿,出世不得。
鸡鸣时分,了能敲响住持的房门:“住持,七妄师叔还在佛堂跪着。”
“了能,佛堂清静,但愿他能放下执念。”明德看了看渐亮的夜幕,转起佛珠便不再言语。
“你休息去吧。”
“是,了能告退。”
明德映像中的优昙师弟,并非如今少言寡语却笑得悲天悯人的圣洁模样。
他还记得年少跟随在师傅身侧时,常常会看见总是严肃的师傅对调皮的他无可奈何却又满是慈爱地纵容模样。
那时的优昙,不了,那时优昙还不叫优昙,他有一个俗家名讳,叫做“燕离”。那时年少的他们还做不到六根摈弃,对于师傅对燕离师弟的宠爱,他们也常常需要念静心咒来平复小小的妒嫉之心。
燕离年幼却聪慧非常人,三岁时便可将寺中的佛家经典诵读过半;对于佛理的理解也别具一格却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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