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妄前二十年的记忆,都在这座古朴而庄严的寺庙中,每日清晨七妄都能看到从山脚三步一叩登上虚空寺的善男信女们,以及虔诚礼佛的众师兄师弟们,他曾想过他大概会一生侍奉在佛前,就像已经圆寂的优昙法师一样。
虚空寺并不宏伟,却是香火鼎盛,圣名远播,皆因为虚空寺有两位令人敬仰的高僧,一位是四十年前的国师,相传已得道飞升的焚寂法师;另一位便是不久前坐化的优昙法师。
七妄并非看破红尘从而遁入空门的弟子,而是优昙法师从虚空寺前的小河中捡来的弃子,他幼时便常听住持说自己与佛祖有缘,会被莲花所阻拦,免于溺水,告诫自己应不忘佛恩,潜心向佛。
而优昙法师闻言总会摇头轻叹:“佛门讲缘,缘始缘终,又怎能因佛而困”。优昙法师为自己取名七妄,并让自己侍在他的身侧,随他四处云游,传扬佛法,普渡众生。却不曾提及要为自己剃发,只是当做俗家弟子。
七妄年少时因好奇曾问过法师为何不为他剃发,然而法师只是轻笑着抚了抚他散着的长发:“不入红尘,何以忘尘,七妄,你还未曾经历过七妄”。
他总是不懂,想要再问,却是法师让他为园中花草浇水,七妄连忙遵循,打水取瓢,浇了几下,想起方才的问题再要问时,只看见法师已经垂眸打坐,敲着木鱼虔诚诵经,目光打在法师的身上,竟与那含笑垂眸的佛像相似,神圣得让他不敢直视,怕亵渎了法师。只得将疑惑全收进肚子里,开始认真挑水浇园。
那时他总想自己一定要成为法师那样的高僧,普渡众生。总会双手合十念起主持说的那句:“红尘多痴人,辗转牵绊,青丝白雪,红颜枯骨,不如入空门”。他想法师不为自己剃度一定是在考验自己向佛的决心是否坚韧虔诚,自己能否堪破红尘俗世;他想着自己一定不会被世俗所扰,到时成年法师一定会亲自为他剃度,并以他为豪的。
二十年间,挑水浇园,诵经礼佛(听法师们讲佛,或与师兄师弟们一起论佛,或是自己参悟),七妄也的确做到了心如止水,一心向法师努力学习着,而且常常被住持称赞佛心清灵,佛缘深厚。而法师只是含笑不语,虔诚诵经。
也许,那一日他没有下山,没有拦下那个捕鱼人,没有将那条锦鲤放生,以至于后来没有那么多情感纠葛,大概他真的会成为这样一位高僧,心怀慈悲,普渡众生。但也恰恰是那一次下山,似铺开了他平淡如水墨画一般的生活,那一抹粉衣闯入他的生活,执一支画笔肆意挥洒,让他的心湖再也无法平静,甚至让一心向佛的自己对清静的佛门生活感到枯燥,终生侍佛的信念也开始微微动摇。
七妄想那便应是法师说的因果,他与那条锦鲤结下因果,他参不透,舍不得,所以放不下。他终是明了法师说的那句:“纵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