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想:“不知道霍爷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尖上一滑,很快她就丢开了。
当年霍钺就看不上她,如今她变得市侩又庸俗,大概是更加不堪入目了。
每次想到霍钺,何微就很自卑,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让她所有的缺点都能遮一遮,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平庸。
如今学成归来,并没有给她自信。
而当年对霍钺的痴恋,随着这些年求学的艰苦,慢慢也淡化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微薄虚弱的影子。
何微下了飞机,先陪着玉藻去了颜家。
颜太太看到玉藻的时候,泪流满面,祖孙俩哭成了一团。
“外婆,外婆。”玉藻哭得要抽搐。
何微看着玉藻,想她在父母身边时,像个快乐的开心果,原来在内心深处,她也如此想念曾经的生活。
小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现实,不会时刻任性吵闹,令人刮目相看。
何微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就跟旁边的佣人说了声,自己回家了。
她已经算不清多少年没有见到父母了。
回到平安西街时,她看着那条熟悉的街道,居然重新整顿过,两旁店铺也翻新了,越发繁荣,有点意外。
走进这条街,熟悉的街坊们都变了容颜,可没人认识她了。
他们打量着这位漂亮时髦的小姐,却叫不出她的名字,只是在揣摩她想光顾哪家的生意。
何微慢慢走到了何氏药铺,看着白玉匾额上书写“何氏百草堂”,看着深墨色的大门,络绎不绝的病患,以及门口看守凉茶摊子的小伙子。
“生意真好。”何微想。
从店铺精致的装修,伙计崭新的衣裳,都看得出药铺这些年经营得很好。
她突然近乡情怯。
她每个月都给家里发电报,其实是跟同学商量好了,由一个人统一去发,几乎都是相同报平安的句子。
关于她的生活,她从未提过。
而家里的电报,大概是半年一次,同样简单明了:“一切都好。”
比她的还要敷衍。
何微看着铺子,再回头看自己,好像站在忘川之畔,看前世今生一样,总有点虚幻。
“小姐,喝口凉茶吗清热解暑,不要钱的。”小伙计看到她驻足了片刻,就主动开口。
何微这才回神。
她走上前,问小伙计:“还没有到夏天,你们就摆了凉茶”
小伙计笑道:“东家说了,这凉茶还能清热解腻,平时喝一点对身体也有好处。我们小铺子,送不了大东西,只有这些了。”
何微就道:“那你给我倒一碗。”
小伙计约莫十七八岁,老练得厉害,应该是从小就出来讨生活的缘故了。
何微尚未踏入家门,就喝了一碗家中的凉茶。
一口饮尽,她这才鼓起了勇气般,进了药铺。
她看着掌柜、伙计,没一个面熟的,旁边的小梢间是问诊的地方,门帘虚搭着。
何微走了进去。
她看到她父亲坐在小桌子后面,正在给一位中年人诊脉。
父亲穿着很体面,但老了好多,头发斑白了一大半。
何梦德也看到了何微。
他第一眼没在意,略微点点头,低头要写药方时,心里好像被什么敲了下;他猛地再次抬头,看到了何微眼里的泪光。
“微......微微”何梦德的手发抖,慢了半拍才站起身来。
何微与家人的重逢,也是一次肝肠寸断的哭泣。
直到第二天早上,何微的眼睛还是肿的。她母亲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夜的话,她陪着抹了一夜的眼泪。
“生意比以前好多了。”何微道。
慕三娘说:“你姐姐走的时候,留下了几个学徒,他们帮了大忙。后来做熟了,他们都出去自己谋生了,到底是把咱们铺子做了起来。”
慕三娘又说,那些学徒出师的时候,何梦德都给了一大笔钱,写了推荐信,让他们去各处大药房做坐堂先生。
因为顾轻舟,何梦德在这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