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时分,从前,一向清冷寡寂的东宫太子府,此刻却是华灯灿烂,一派通明热闹之景象。
黑压压的东宫锦衣卫,源源不断地从天而降,行动如鬼魅般地速度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他们井然有序地一字排开,各个手持长剑相对而立,守护在那座大殿的周围。
巍峨雄伟的洛台大殿之上,慵懒邪魅的男人半倚半靠在软榻上,目光幽深难测地看着被锦衣卫拦在殿外的几人。
其中,为首之人身着酱色长衫,八字胡,长得獐头鼠目,相貌十分有特色,可谓辨识度极高。这个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家家主林长海。
原本该在凤府中陪着宁王对酒当歌的林长海,一听说家中伏魔球被人敲碎,险些没一个跟头从椅子上栽下去。
家族中传了好几代的宝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他岂还能坐得住
林长海当即二话不说,一路快马从凤家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府上。前脚刚刚勒紧缰绳跳下马来,后脚属下来报——砸了宝贝的强盗已经闯进太子府,他们不敢贸然擅闯,只得匆匆回来报给老爷。
林长海一听窃贼藏匿在东宫,知道事不宜迟,带着人即刻朝东宫的方向赶去。
这一路上,他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连从凤家一直跟过来的妹妹,林淑瑟也是一脸郁结难舒的样子。
这也难怪。这北渊太子爷的脾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出了名的难以接近,下至王孙贵族,上至帝王老子,试问哪个没吃过他的闭门羹
向来都是看心情办事的主儿,如若这盗贼真的与他有关系,这,可就难办了……
果不其然,他们刚刚踏进了东宫的大门口,就被一众神出鬼没的锦衣卫架剑拦住,“什么人竟敢在深夜擅闯东宫”
林长海遥望灯火阑珊的洛台盛殿,对着根本看不清眉眼的夜玄凌,可谓谄尽了笑颜,“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这厢给太子殿下问安了。”
说完,林长海跪在青石板砖上,身后,随他而来的二三十号随从也随之呼啦啦跪地。
眼见夜玄凌一言不发,又没一拂袖子将他们赶出去,这说明太子殿下并没有怪罪他。林长海转了转精明的眼珠子,赶紧道明来意。
“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府上的伏魔球,于半个时辰前,被贼人所砸……可怜我林家传了几代的灵物,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这林长海说话大喘气儿,你家宝贝没了,关别人什么事儿
久久,殿内殿外平静至极,鸦雀无声。隐隐地,林长海只感觉到一股子微微渗透衣襟的寒意,正从主殿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
太子殿下,这是,已经要没有耐心了
他斟酌着,思量再三,心下一横,直言道,“殿下有所不知,老臣府上家奴发现伏魔球被砸之后,立即追赶那猖狂盗贼。原本那贼人是跑不掉的,可谁知,窃贼跑着跑着,竟直接朝您的东宫而来,不见了踪影……”
“正因为东宫是太子殿下您的宅邸,非皇命不得擅闯,是以,老臣只得眼睁睁看着盗贼……”
“大胆!休得胡言!”林长海话还没说完,一个手摇扇子头戴纶巾的白面书生从花丛后面钻了出来,张口就是毫不留情地斥责,“林长海,好你一个林家家主,夜半三更,擅闯东宫在前,污蔑殿下在后,你可知罪”
百里墨日常随行在夜玄凌身侧,已不是一日两日,林长海多少也在宫廷里见过他的存在。就是因为他知道百里墨这个人,心里才越发地愤愤不平。
好歹他林长海也贵为北渊四大家族之一,就算是皇帝与他说话,都要尚留三分情面,而今在这东宫,怎么反倒连个侍从都如此无视他的存在
然而不忿归不忿,在夜玄凌的地盘上,能不能忍他都得憋着,谁叫,他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