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巫医族的概念,在少年的心里,还是个未知。
他甚至不知道,在南洲国,巫医族即皇族,他自己,亦是巫医族中的一员。阿九并没有骗他,只他不知,巫医族族长就是皇帝,也是他的父皇。
君衡文清风磊落,为人宽厚,待他,也与宫中的皇弟们无异。他亲切地给他介绍,除了九皇妹和他这个皇长兄之外,他还有君衡松、君衡熠、君衡浩……等等共计五个哥哥。
为什么其他的皇子都统一犯个衡字,独他,和他们不同
揣着这个疑问,夜班三更,少年足尖一点,乘着月色,来到南洲皇宫。南洲皇帝已经在御书房久等多时。
少年直接从窗户钻了进来,见了南洲皇,也未行礼。只面色平静淡淡,看不出情绪,“你找我”
之前在地宫,他在他胸前拍了三下。少年便猜想,南洲皇帝是想单独召见他,有话说。
南洲皇深邃的目光打量了少年一番,颇有几分赞许之意。回手拖了把椅子,道,“坐吧。”
少年也不客气,坐在上头翘起二郎腿,等候下文。这南洲皇倒也不怒,反而还夸他,“朕就知道,冥绝是个聪慧的。”
少年自觉与这富丽堂皇的高堂阔地格格不入,自然也没多少耐心,他抱着脑袋往后一仰,打了个哈欠,示意南洲皇有话快说,他困了。
南洲皇抽了抽嘴角,也没多说什么。只长叹了口气,慢吞吞道,“将你养在地宫十几年,为父也于心不忍。奈何,一切都是天数,是命!”
寥寥深夜,父子十七年来第一次相距,也无欢喜也无忧。话说开了,不外乎都是一些人力所不能更替的命数。
他生而带煞,与宫廷格格不入。大巫师预言,他的出生,将会给巫医皇族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那时,年轻的南洲皇无奈之下,只得将他送到远离皇宫的别苑地宫里……
这样的理由,他接受的平静。姑且要比那些因为阴谋、算计和无视的理由要强上许多倍。
只是,说到阿九时,南洲皇犯了难。
而今,阿九已经被关进公主阁整整五日。五日来,她油盐不进,嚷着吵着她也要搬进他的地宫里去住。
“你要父皇如何是好”南洲皇气的胡子直抖,“阿九再这么胡闹下去,被天下人知道,我南洲皇家的面子,可还往哪儿搁”
少年歪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我去找她说……”
且正说着,房门忽地被一脚踹开。却是多日不见的君九儿。她还穿着那日的红袍子,小脸活脱脱瘦了一圈儿,人也削瘦的近乎不堪一击的样子。
可她的眼睛还是那般气势十足,不服气地瞪着君冥绝,红了眼眶,“我就在这里,你要找我说什么”
他张张口,“九儿,你不该胡闹……”
“君冥绝,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她气的直哆嗦,“你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是因我不知道,你其实是我的……”少年急急辩白,却被君九儿打断,“不准说,”她捂着自己的耳朵,“我不是,我不是……”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即刻放干了自己的血,以证明和他并无血缘关系……
人有的时候,执拗的过了,并不见得是好事,也许伤人伤己,也许两败俱伤。倘若连累了无辜,这罪孽便大了。
九儿与君冥绝,其实更像两个趣味相投的人。她解了他岁月清寂,他对了她年少眉眼,若竹马,若邻家少年。有时候,喜欢是一回事;携手一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那时的君九儿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看不透这深刻的红尘。她以为对了他心思的人,就该被她禁锢在身边,日日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