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浑身一震,眸中晦暗不明,半晌没有言语。
“小姨,你是说……要我取代父亲”
他听懂了严曼箐的意思,权利只有在自己的手中,才叫权利。不过陆承宗虽说对不起严曼青,可对自己却十足十疼惜,让他厮父夺位,陆铮一时间下不了决心。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外界说你杀伐决断,手段雷霆,我看都是传言。”
空中雷声轰隆,有雨点陆续降下,严曼箐站在雨中,点燃了一根烟。
“若非为了保住你的地位,你姆妈怎么会替陆承宗顶罪,自请回别馆居住若非看不惯阮姨娘嚣张跋扈,陆钦羽翼渐丰,你姆妈又怎会丢了性命”
雨越下越大,浇熄了她手中的香烟,严曼箐把香烟扔在地上,用高跟鞋重重踩碾。
她跪在严曼青的坟前,撑着伞护住严曼青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严曼青不过二八少女的形象,明媚绚灿,和中年阴戾伪善的外表全然不同。这张照片是她和陆承宗交换庚帖时随帖附上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张,如今陪她一起定格在冰冷的墓碑上。
想起严曼青一生,严曼箐目中有水光在晃。
“姐姐就是太重感情,前半生为了陆承宗一心一意,后半生为了两个儿子殚精竭虑。只可惜她拼了命为了丈夫和儿子筹划,却算漏了丈夫翻脸无情,两个儿子软弱不堪……”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滴滴往下,在她脸上糊成一片,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陆铮牙关紧咬,脑中剧烈挣扎、
陆承宗除了他和陆铭,还有其他儿子。对于父亲,自己不过是选择题……
从小到大,父亲在他成长中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并不多,说来二人交集日渐增多,还是陆铮入了华兴社,得到诸位大佬的肯定。
他陶醉于成为了父亲的骄傲,华兴社未来的掌舵人,却忽略了始终守候在身后的母亲……
母亲走了,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只想着斩杀陆云卿为她报仇;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经严曼箐点醒,陆铮只觉得一直构筑的世界陡然崩溃。
见陆铮双拳紧握,哭喊着扑倒在严曼青的坟前。严曼箐把伞搭在坟前,站起来冷冷睨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男子。
“如果你不愿意,严家只能另行谋划了。毕竟经此一役,陆家与严家已不共戴天,姐姐的孩子既无法完成她的遗愿,我们严家也要让她心愿达成。”
说完,她拢了拢湿透的大衣正要往外走,陆铮已猛地从地上站起,拦在严曼箐面前。
“小姨,留步。”
他擦了一把面上的水,单膝跪地,本就锐利的眸光似一把开刃的刀、
“还请外祖父和小姨助我一臂之力。”
严曼青的葬礼,似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因为陆太爷的冷待,陆承宗的漠视,陆家上下,华兴社内外,乃至于雍州各界,前来悼唁的人寥寥无几。那些前拥后簇的利益权贵,溜须拍马的随从跟班,称兄道弟的的狐朋狗友集体失踪,便是平常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他去死的女人们也再不露面。
墙倒众人推,这几日的经历,让陆铮清醒地认识到,没有华兴社,他什么都不是!
严曼箐扬了扬下巴,看着和陆承宗有七八分相似的侄儿,一瞬间也有些理解姐姐为何为了陆承宗,甘愿飞蛾扑火。
她把陆铮从地上扶起。
“严家、孙家和你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铮坚定地点头。
“可是,陆云卿才是致姆妈身死的刽子手,小姨难道要放过她”
严曼箐目中露出一道狠光,她加重语气。
“这个小贱人,当然不能便宜了她,不过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握华兴社大权。”
陆铮从阿福手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