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的是赵翔手下的一个小头目,他连踢带踹,把几个手下从屋里揍到屋外,追出来看见赵翔,愣了愣,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翔、翔哥……”
赵翔阴着脸。
“怎么回事说谁翘辫子了”
那头目知道瞒不过了,干脆一股脑地坦白交代了。
“这几个蠢货,昨晚让他们守人,就在屋外支起了牌局,一打牌,免不了喝酒吃菜,食物里被人下了迷药都不晓得,今早挺尸起来,才发现屋子里那一家老小……都死绝了。”
“你说什么!!!”
赵翔一脚将人踹出五米远,飞奔进屋,果然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地的尸体,血水都汪了起来。
溪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她不是谢洛白,并没有看惯尸体,掏出手绢捂住口鼻,平静了半晌才道。
“码头死人的消息早传开了,王二的家人又在码头哭丧,很引人注目,翔哥本来打算把人保护起来,现在人却死在你的手中,这是有人要把脏水,往九公身上泼!”
赵翔怒道。
“奶奶的!哪个不要命的,敢他妈陷害我师傅!”
他气愤地一具具查看尸体,王二的老婆和老娘,还有四个孩子,都是中枪而死,枪眼有的打在眉心,有的命中左胸,都是一击毙命的手法。
不是练家子,很难打得这么准!
溪草发现王二老婆的尸体下头,似乎藏着一颗黑黝黝的脑袋,轻微蠕动,她走过去,壮着胆子将女人冰冷的身体翻过来,发现她怀中紧紧裹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
小娃儿也中了枪,但不知是不是被母亲保护了一下,子弹没有打中心脏,而是穿过左肩,血迹已经凝结,那孩子虽然紧闭双眼,但胸口却还在微微起伏着。
“翔哥,你来看,这孩子是不是还有气”
赵翔三步两步赶过来,在孩子颈项的动脉上探了探,果然还有跳动,立刻激动地将人抱起来。
“这还有个活口,快送医院!”
溪草扯住他的袖子。
“翔哥,这孩子是唯一的线索了,恐怕直接送医院,马上下手的人就会知道留了活口,我们在明,那人在暗,要是再次下手,实在防不甚防。”
赵翔为难。
“云卿小姐考虑的是,但这小孩必须马上动手术取子弹,不送医院,迟早得死。”
溪草想了想。
“如果翔哥信得过我,不如把孩子给我,我送他到我表哥的驻地,让军医来做手术。”
赵翔一想,觉得这个主意倒很周到,首先军营守卫森严,极重保密工作,再者杀手再厉害,也不敢明刀明枪的和军队对着干,闯进军营里暗杀这种事,难度太大了。
华兴社和谢洛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什么交情,但以溪草和谢洛白的关系,他一定会给这个面子。
“好,我护送你过去!”
谢洛白的驻地,在雍州城北郊,那一带原本是日本人的兵工厂。
清廷末年,日本兵还曾经占领过雍州,这座兵工厂就是那时修的。
当年国力更加羸弱,华夏与列强的战争十打九输,偏偏有一支楼姓军阀悍得很,日本人和其在渭水一带交战,不仅没有讨到便宜,还损失惨重,最后弃了雍州的兵工厂,向北方转进。
一晃多年过去,那支军阀的领袖楼锦荣,如今已经和淮城的大总统拜了把子,收编正规军成了三军统帅,驻军在淮城一带。
这兵工厂被沈督军接管之后,就一直荒废着,直到谢洛白的到来,他不知私下和父亲达成了什么协议,从蓉城调了一个旅驻扎在这里。
兵工厂一带,全是黄沙子路,周遭都是高大单调的白桦树,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子弹和硝烟的味道,衬着鸽灰色的天空,气氛极其压抑。
车子远远地停在驻地门口,溪草和赵翔抱着孩子下了车。
这里岗哨森严,背着长枪跨步过来的军人,面上冷硬无情,连赵翔惯混黑道的人,都显得肃然起敬不敢造次。
“军事重地,请立刻离开!”
溪草忙道。
“这位长官,我叫陆云卿,是谢司令的表妹,我有急事要求见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