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琢思忖着,在草纸上写下数行字。
“有想是为祭,无想是为炼。”
“道心,向道之心也。”
接着又写下《玄微子》中的经文:“圣人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其道一也。”
如此便把道心祭炼与纵横家阴阳捭阖学说关联起来,李不琢又在草纸上写下:“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隐而入;阳远终阴,阴极反阳……”
思绪整理得差不多了,李不琢就提笔开始写文章,先在草纸上打草稿,待写完草稿,再修改润色一遍,就可以正式誊抄到题卷上。
从解释道心祭炼着手破题,而后转论阴阳捭阖学说,化阴阳捭阖学说为道心祭炼之法,在转至讨论如何把学问用至实修,以及阐述清晰学问用入实修后需要提防注意的要点。
修持文章一气呵成。
“呼……再润色修改炼字,就可以誊抄到题卷上了。”李不琢松了口气,把草稿默念一遍,略一点头。
按历年县试文集中的文章水准来看,这篇结合玄门道心祭炼与纵横家阴阳捭阖学说的文章并无惊人之语,但胜在文脉清晰,简练朴实,水准可称中上,再加上迎合了纵横家大学士姜太川,又能再升一等。
提笔正要修改润色,李不琢忽然手一顿。
这样的文章必然可以中第,甚至因为贴经全对,得前三甲也有把握,可是要跟何文运以及那圣人徒孙符膺去争魁首,就显得太过平庸。
难道要推翻重写此时天色将暗,已过了酉初,再过一个时辰,到戌正时分,县试就要结束了,此时已经有考生交卷离开。
推翻重写,又该怎么写“如何祭炼道心”这题,本来就问得很大,不容易答,再要把文章与纵横家学说关联,能写成现在这样已是极限。
想稳坐魁首,必定要语出惊人,言前人之不敢言,写前人之不敢,又要能自圆其说,有实修意义。可是道心祭炼已经是前人讨论无数年的问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谈何容易。
主考台上白益目光巡睃下方考生,见到李不琢面色变换不定,微微皱眉。
“这魁首我恐怕争不过了,难道就这样与两篇奇经法门失之交臂……”李不琢深吸一口气,下决心般攥紧左拳,“这时候不争何时去争,纵使文章写得不好,又没能迎合姜太川,大不了再考一年,但错过这次县试,要再想获得灵枢真解与转丸篇,只怕再等十年都有没机会。”
李不琢闭目凝神半晌,睁眼时,把原稿攥成一团,干脆利落地抛开。
做完这一切,忽觉胸中滞涩豁然明朗,念头通达,忽然间福至心灵,提笔在草纸上写下几行字。
“有想是为祭,无想是为炼。”
“有想,时常拂拭道心,扫除杂念。无想,道心落于虚无,不沾杂念。此为祭炼道心。”
完成破题。
破题这句话一写下,李不琢顿悟一般,那些以前没有融会贯通的经义也突然想明白了,手中生花笔不停写下字句,行云流水,片刻就写下洋洋洒洒上千言。
写完后,李不琢一检查,发现文脉清晰,词句简练直白,朴实自然,已没必要再润色。
这时已到了黄昏,李不琢急忙铺开答卷,把文章誊抄上去。
用的仍是八分书,虽然所剩时间不多,写起来仍是不疾不徐,力求美观无错。
誊完文章,休息了半刻钟,主考台上余景山就敲响鸣钟,八位副考官与巡场官兵纷纷下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