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秋风轻拂,午后的暖阳撒在南墙山,印出树荫影子。
种有桑树的院子里有副石桌石椅,上头摆放着水果糕点,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
段元亨嘴中漫不经心的嚼着多汁的脆梨,听着对面绿衣姑娘神采奕奕的说着六年府上发生的鸡毛蒜皮琐事,晒着太阳的段公子懒散至极,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当小妮子说到少爷如何如何对那些丫鬟们好,那些丫鬟还是忘恩负义选择离去时,义愤填膺,像极了初入江湖遇见不平事的女侠。段元亨将脆梨没咬过的那半边直接塞到“女侠”嘴上,后者瞪大眼睛,但还是咬住。
总算是堵住了这妮子怨言不休的嘴,段元亨擦了擦手上的梨汁,眼神少了几分懒散,多了几分光泽。他好笑的说道:“和那些丫头较劲什么,没有谁生下来就甘愿为奴为婢的做伺候人的活。你要是站在她们的角度想,其实都不容易,她们要赡养父母,到了婚嫁年纪还要给自己攒份足够份量的嫁妆,才不会被婆家看轻了。她们只是卖力,可没卖身,哪来那么些忠诚,人终究还是将利益看的更重些。”
将梨子从嘴上取下来的白尹儿认真道:“我从小就不知道爹娘是谁,是夫人把我带到府上,管我温饱,如果不是夫人,我早就饿死冻死了。就算每月没有月钱,我也不会离开的。这些年帐房领到的银子,我基本没动过,都放在床铺下头,前些日子刚清点过,有三百一十六两银子和散碎的七十六文铜钱。年前添置过两件新衣裳,还有上次在街上看见个独眼的老人家捏糖人,一来是觉得老人家做生意挺不容易的,二来确实是馋人的紧,就没忍住用了两文钱买了个兔子状的,可甜了。”
段元亨诧异的看着这丫头前一刻还神色认真,说道钱的事情便皱着眉头精打细算,深怕有遗漏,说道吃的又眉飞色舞起来,难不成这妮子真会泔州一带有名的变脸戏法不成
高粱锦绣的富家少爷实在无法跟上贴身丫鬟的思绪,这既财迷又具吃货品质的丫头,真不能用常理度之。
或许对他人来说,君临天下或富甲一方才是一生所求,但在眼前女子看来,或许还不如街头的一串糖人有味道。
恒州的初秋只是微凉,一丝丝凉意的秋风被日光打过照面,吹在身上还算舒服。段元亨轻解衣衫,让阳光尽情的在身上撒泼,好不惬意。他偏头看向白尹儿玩笑道:“那你岂不是个小富婆在府上能动辄拿出三百两银子的可没几个的,你要是对银子没概念,我可以算给你听。呐,街上一个烧饼馒头是一文钱,寻常人家吃的丰盛点,配上荤腥,一日三十文了不得了,就当你是再殷实些的人家,一天六十文。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够你十六天的温饱了。你有三百多两,可不就够你吃四千八百天,也就是将近十三年。你有这么多银子,总不会放在那座山吃空吧,再做些小买卖,利滚利,岂不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再说了,就是什么都不做,这么些嫁妆,一样可以嫁个士子俊才,同样丰衣足食啊。谁家府上丫鬟能有你这般富的流油”
听了少爷只是转转脑子便如算盘在手的算计,小妮子微皱眉头陷入沉思,似乎在思量少爷例出的精明帐。
段元亨只是给她时间去慢慢捋清,并未打扰。
谁知小妮子俏眉一展,认真道:“可是我现在已经衣食无忧了呀,为什么还要去花那每天的六十文......而且,我已经和夫人说过了,一辈子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