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舟,却并非渔船,而是军中快船。当下,陈友谅的心“咯噔”一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友谅还当是朱元璋在江面上设伏。而其忘记了,如果真是朱元璋设伏,如何偏要使这一支快船,而不多多加派人手呢难道只为模仿当年韩信之故事吗
当然不是。这江上操船的也不是朱元璋的人。
军中快船,船头当先站立着一人,身形高大,青色长衫外罩着铠甲,手里杵着一根长棍,五绺的长须飘荡在胸前,不是张定边又是何人
张定边怎么会在这
陈友谅离开江州之前,就曾将他禁闭在府。而其临行之前早就留下了话,要等大军离开江州两日后才可以将之放出来,陈善儿也是如此照做。
尽管拖后了两日,可张定边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他与张必先早早便商定,只要张定边被放出,他便立刻从水路追赶。
张定边被剥夺了兵权,可他却仍旧是大元帅,府中尚有八百府兵,甲胄、军械、弓弩、箭矢齐全。张定边亲自率人,自水路追赶而来。而为怕陈友谅这里出事,张定边当先乘着快船而来,其余的军士尚且在数里之外。
陈友谅这两日来慌忙逃路,而今江面上水波荡漾,江水反射的光线刺得他双目一阵恍惚。待等他拼命眨了眨眼,看清了顺江而来的张定边时,陈友谅双目中一阵老泪纵横。
“大元帅……”陈友谅生怕江上的张定边听不见,进而是将嗓子都喊破了,尽可能发出最大的声响。
可随后,这呼喊声被阵阵马蹄声所淹没。后面的人追了上来。这一次,是朱元璋亲自带人追来。
纵观四下,陈友谅已是孤身一人,周围兵将俱无,如何能够抵挡朱元璋的铁蹄而他唯一的救星张定边,此刻还尚在江面上。“快点划船!”尽管他连连的催促,却也无济于事。
朱元璋这里,瞧见陈友谅孤身一人被江岸阻隔,当下心头大喜。“快,活捉陈友谅,尚白银千两!”
陈友谅当感到荣幸才是。朱元璋部素来“穷苦”,肯发出千两白银的悬赏,足以说明朱元璋很看得起他了。
重利在前,军士们各个没命的奔向江岸,其麾下的步卒,竟都跑到了骑兵的前头,这可真是十分了不起啊!
当军士们跑到了江岸时,张定边却也已经到了。“陛下,速速登舟!”
“好、好……”陈友谅须发凌乱,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气势。
也不知怎么了,陈友谅的腿竟不听自己使唤,迈步都迈不开。或许,是这大悲大喜之下的转变,令人神经太过紧绷所致。
周围的军士围拢过来,一些人抄起家伙劈向了张定边,而有些聪明人,则是伸手去抓陈友谅。抓住他的衣服便向后拉扯。这一通下来,陈友谅的袍子也被扯碎了,头发都被揪下来一条,连着头皮,鲜血直淌。为了朱元璋这千两白银的“彩头”,他们恨不得将陈友谅分割开来,各自抢夺一部分。
张定边那里,一人独斗十余人,长棍横扫,中者尽皆是骨断筋折。如此一击,为其解开了眼前的困境。“陛下快走!”他也拉过了陈友谅的一条胳膊。
可回头一瞧,为其撑船而来的军士已经被乱刀砍死,停在江畔的快船也已站上了朱元璋的人。
干脆,张定边将陈友谅背在身上,一根长棍挥舞,棍风激荡,便向着快船而去。他要重新将船只夺回,带着陈友谅逃脱。
只不过,周围的兵丁越聚越多,张定边纵然勇武过人,却也是一人独力难支。更兼是船上的军士惧怕张定边勇武,将小船缓缓驶向了江心。如此,张定边纵然勇武过人,却也无法带着陈友谅凭空飞过这数十丈的距离。
不过转瞬间的功夫,两人又一次陷入死地。“真是天亡我也!”陈友谅望天兴叹。
“陛下,切莫悲观,臣一定带您杀出重围!”张定边心里有底。算时间,后续的船队也应该赶来了,自己只要带着陈友谅,在江岸上坚持片刻,援军一到,退路了自然不愁。“陛下还请坚持一下,援军随后便到。”
哪里是陈友谅坚持,分明只有张定边一人在苦苦支撑。若无陈友谅这个累赘,或许他还会更为轻松几分。
或者,他可以让张定边独自一人离开,那样会更容易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