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宠以为,他可能不知道叔父和几个叔叔已经在着手对他的审判。
然而,他先是沉默。
然后侧首看过来,目光里带着点点凉薄的笑意,“怎么办不是他们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他们,还怎么办。”
她一下子拧了眉,“……你都知道”
“你当我是木头做的”男人转过身面对她,靠着窗台。
逆着光线,夜千宠看不清他的五官,晦暗不明的深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能感觉,就算他知道几个叔叔都要对他动手,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半点恐惧。
许久,他才慢慢迈着步子走到她跟前,然后弯下腰,一脸玩味的瞧着她。
“你这么问,是想告诉我什么你站我这边”
夜千宠抬眸。
她不会选,所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看着他,“我爸爸,是你开枪杀的么”
刻薄男嗤笑,“当然不是。”
她点了点头,“所以啊,我师父要审判的不是你,你完全可以不应战,为什么非要跟他们硬来”
男人摊手,“你觉得目前的局面,是我能选的么”
说罢,他又勾了勾嘴角,“这样最好,这事拖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和他们都活着,只要一方死绝了,这事就到头了,是不是”
“你没有杀我爸,现在却想杀我师父”
男人脸色略微冷下来,“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话”
“我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他忽然阴冷的语调,嗓音升高,“这就是寒愈当初妇人之仁、拖泥带水留下的祸害!”
因为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夜千宠只觉得耳膜被震得有些受不了,刺生生的疼了两下,眉心也仅仅蹙了起来。
男人看到了她的不适,薄唇紧抿了两秒。
嗓音也放低下来,“你师父没了,这个事就没人再去纠缠,我多清净!”
夜千宠抬头,“我不会让我几个叔叔出事。”
男人低眉。
勾唇,“那就是要看我死”
他俯低五官的时候,夜千宠又一次看到他额头处的伤,提醒着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她刚要说点什么,眼神忽的一紧,盯着他。
男人见她沉默,这种默认最气人,胸腔里只觉得一阵抑懑,耳朵里一阵嗡鸣。
“你流鼻血!”她闪了闪眼神,急促的开口。
也没多想,抬手想帮他止住。
男人却正好躲了过去,然后自己堵了鼻腔,转身进了卫生间。
夜千宠低眉看着被子上落了一滴的鼻血,柔眉蹙得有些紧,他是不是从救她回来到现在都没看过医生
犹豫了会儿,她试着往床边挪,想把护士叫过来。
一挪动,身上还会觉得酸疼,所以挪得也慢,总算到了床边,伸手去够那个按钮。
“躺回去!干什么”就在整个人颤巍巍吊在床边的时候,男人低冷的嗓音凭空劈过来,本来挺稳的她,反倒是被吓得手一抖,差点就直接栽到床下。
一手撑了床头柜子,这才稳住身子,往床里头挪了挪。
皱着眉,骨头疼。
男人清理了鼻血,抽了两张纸巾擦着,视线一边朝她扫过来,“废了那么大劲救回来的,你死了我还真的去哭坟。”
“……”
夜千宠看着他把沾血的纸巾扔掉,一脸自若。
“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她开口。
男人压根不搭腔。
她只好说回那个话:“我师父无论怎么做,针对的不是你,你可以不开口。”
男人这才朝她看过去,“你是不是想等他出来,亲自问他”
夜千宠抿唇。
知道自己猜对了。
男人冷冷的一勾唇,“那你要失望了,我不会让他出来,这事,我来解决!”
“你是不是知道当年的细节”她忽然盯着他。
师父说,没有任何隐情,真的是那样么
男人似笑非笑,“我倒是想。”
寒愈的事,他不知道的很少很少,夜南的事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