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大人心里私信想着:这十年太后绝口不提当年自己杯酒释兵权的事情,仿佛自己交出去的不是三十万大军的军权,而是一叠点心一样。今日魏公公忽然说这样掏心掏肺的话,或许是宫中出些了些变故还是当中另有隐情
见师大人闭口不语,魏公公接着说:“师大人一生戎马倥偬,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有师大人坐镇京都,太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啊。”
“严重了,严重了,仲远不过一介仕途末吏,承蒙先帝错爱,才做了一官半职,若不以死相报,岂不是辜负了先帝的寄托。太后当年对仲远也是百般照拂。仲远铭记在心,结草衔环,不能报之一二。”
“也是两家缘分所所至,太后的荣王在宫中结识大人的三小姐,两人一见钟情,也算是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孩子们的姻缘,仲远不敢善专,全凭太后裁夺。”
“大人和老奴说话不必见外,老奴和东北所的张公公是过命的交情。”
“哦,既然是这样,仲远斗胆问一句,是不是宫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大人果然心细如发,待会儿进去太后会跟你说,太后若是不说,奴才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讲。”
“多谢公公。”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慈宁宫正殿,魏公公打帘子,师大人升官低头走进东暖阁。太后今日的气色比昨夜好了一些,但是落在师大人眼里却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
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毕恭毕敬地说:“微臣师仲远,恭请母后皇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
师大人缓缓起身,矗立在一边,太后一边让座,一边说:“今儿叫你进来,是由两件事儿想跟你商量。”
师大人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又赶紧起身抱拳作揖道:“太后有事情,请吩咐。”
“坐,坐,坐下说话。”太后温和地说。
师大人屁股只坐了椅子边儿,全身正襟危坐,等候太后发话。
“仲远,你不是外人,放自在一些,你这样,哀家有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多谢太后,太后有什么吩咐请直说。”
“嗨……你这人,还是这样古板,先帝说过你多少次了,咱们虽是君臣,更像是兄弟家人,你把哀家当个寡嫂,哀家心里也舒服些。”
师大人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这十年来,他日夜参读这位太后的心思,却没想到,在太后眼里竟然把自己当作先帝的小兄弟,这是无限荣耀的事情,也是自己心里的希冀,曾几何时,在师大人自己心里,即把先帝当君,又把先帝当作兄长。
只是忽然从太后的嘴里说出来,自己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诚惶诚恐。
“哀家心里知道,这些年一直一直委屈你了,你先前一个领侍卫内大臣,正经八百的正一品,又是京中三十万禁军的统领,忽然调你去顺天府尹做个三品的小官儿,做老嫂子的问你一句,这些年,心里是不是有些不痛快”
师大人忽然老泪纵横,心中感动万分。太后若是不说这些话,午夜梦回的时候,师大人也曾苍茫过,难道自己戎马倥偬一世,只为区区三品一个鸟儿官嘛自己虽说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但是昔日的下属,如今的上司,有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阴阳怪气。头上的直隶巡抚和直隶总督昔年被自己整饬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自己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