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擦肩而过,婉莹来不及落寞。落荒似的逃离而去,心里仍是像揣着几只小鹿一样跳个不停,浑身上下血液仿佛倒涌似的,涨的婉莹极不自在。几片雪花迎面吹来,带着丝丝寒意贴在滚烫的脸上,仿佛瞬间就能被煮沸蒸发一样。婉莹伸手去抹,竟然是两行清泪,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就这样插肩而过我等了他三生三世,只换来今生的一次邂逅我把这段梦境珍藏在心里,用心血去浇灌,用情思去经营,只希望在最锦绣的那一日樱花雨中遇见你,希望这梦中的自己能功德圆满。
然而却是这样匆匆且潦倒,婉莹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他一眼,就这样插肩而过。婉莹心里默默地悲吟:“
三生石上旧精魂,
赏月吟风不要论。
惭愧情人远相访,
此身虽异性长存。
三生三世我孤身一身,熬在青灯佛前忏悔赎罪,只为这一世遇见你。然而三世的功德,却只换来相视一笑,插肩而过。
婉莹汹涌地流着泪,痴痴地站在雪地里。任由头上飞舞的雪花,一点一点将自己吞噬掩埋。
难道是自己前三世的祈祷还不够虔诚,今生还需修行,若是这样,这一世宁愿与青灯作伴,再不食人间烟火。
一千朵悲伤的花,同时开在婉莹心里,把婉莹的悲伤绽放成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婉莹自己站在其中,留着泪,不知该向何方
不远处,碧桐姑姑拿一只木柄小刷,极认真地将梅花上的雪水扫进一个油布的袋子里。花枝有高有低,姑姑时而仰头,时而弓背。
婉莹木木地站在那里,泪流满面,乱乱地烦着自己心里的故事。
他身上的白檀气味好像还添了些别的气味大约像是女人的脂粉气息……婉莹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的想象会变成一只毒蛇,缠绕在自己的颈上,吐着乌黑的芯子,将自己屠杀。可是就算明知活不下去,心里还是不停地在想,在回忆……
他的睫毛上还粘着一片未落的雪花;他鬓角裁得那样齐整,简单的束发也别有一番风流韵味。久经沙场的些许红铜肤色也似乎比心仪的玉面白颜更让人心旷神怡。
还有那一身白衫白袍,不是和自己春闺梦里的意中人没有什么分别么还有他搂着自己的姿势;还有他看自己的眸子;还有漫天飞舞雪花;还有似要冉冉升起的朝阳;还有他深邃迷离的双眸中的自己;还有那副醉人心脾勾魂摄魄的笑魇……
不,不,自己的梦境里没有雪花,是樱花。一个寒颤将婉莹从漫无边际的幻想中拉回来,几时修正自己泛滥的情思……
眼前晶莹琉璃的雪白世界,朵朵红梅争相斗艳竞吐芬芳,晓风微拂面,郁郁寒香扑鼻而来。原本踏雪访梅的心境,早早地随着怦然心动又瞬间覆灭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碧桐姑姑只顾眼前梅上的雪水,并不理会已然神魂颠倒肝肠寸断的婉莹。
虽不是第一次来御花园,可今日的风景处处撩拨着婉莹心意。天地间,抽棉扯絮一般依旧下个不停,太液池上也是茫茫一片,几条画舫静静地泊在岸边,岸边的垂柳不堪重负的擎着白雪,林子里的小亭几近淹没在白茫茫的世界里。远处美轮美奂的高墙宫宇也银装素裹般,安静地等在那里,没有昔日的孤傲威严。再远处天地间灰蒙一片,全无二色。
身边的几株青松翠柏间不时有滑落的雪块,再看眼前的白雪遮红梅,真真是这白雪世界的娇娃。
“姑娘今日香腮带赤,像着雪里的红梅一样。”碧桐姑姑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婉莹藏在眼角的泪水。云淡风轻地说道。
一句话将婉莹拉回现实,赧赧说道:“姑姑笑话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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