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短,未及察觉,已经日落西山。高姨娘只顾自己暗自伤神,还是高大娘说:“舅爷和舅太太今儿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出去招呼厨房一声。”
高大爷白眉赤眼,恼怒高姨娘软弱,不敢对高姨娘发狠,只对着高大娘说:“我他娘的没吃过你们一口饭,还不够憋气,老子这就走,从此撩开手,你们只管吃肉,我们天生是坏胚子,我们安心吃屎,也绝不带坏你们。”
高大娘知道,高大爷不敢冲高姨娘伸脖子,故而指桑骂槐地怼自己,也不往心里去,掀开帘子,直往厨房去了。
高姨娘知道哥哥嫌恶自己软弱没志气,可是人心都是肉长得,这二十多年,林姨娘零零碎碎的受了自己多少气。
高姨娘嫂子将高大爷按在凳子上,怼呛道:“到了嘴边的鸭子不吃是傻子!这顿饭你安心吃,姑奶奶好容易熬出头,婉芸姑娘又封了娘娘,今儿咱们索性好好喝它一回。”
说完忙不迭地又假意安慰高姨娘,说:“姑娘看不出,你哥哥是恨你不争气。这么大一份家业,咱们总不能到了最后什么都捞不着吧”
高姨娘思绪总是被自己哥嫂牵着走,哥嫂说到哪里,她就想到哪里。心里也没个准绳,随口说:“我一个月八两银子月例。到死也就是这样了,如今婉芸婉芬一个月还能有个二三十两的进项,过两年,他们俩都出嫁,日子才难熬呢!”
高大爷说:“你真是个糊涂虫子,这几年你都没估摸估摸师家有多少财产”
高姨娘最不喜哥哥说这种唯利是图的话,好像守着家产,只盼着师大人闭眼似的。虽然知道到哥嫂是好心为自己着想,但是嘴上没好气地说:“哥哥,有多少财产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姨娘这句话简直像一把匕首,直接插进高大爷的心里,疼得高大爷‘哎呦’一声跳起来,指着高姨娘鼻子说:“我真他妈怀疑咱俩是从一根肠子里爬出来的不是你们家有多少家产跟我有什么关系坏了良心的娼妇,我图你家财产!我还不知道为了谁!”
兄妹两人话已经说僵,高姨娘嫂子,指着高大爷鼻子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但凡说话动听些,姑奶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动不动就伸脖子吐脏话,好好的道理,硬生生让你说成坑蒙拐骗。”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一红一白,高姨娘早也司空见惯,刚开始的时候,还感激嫂子体谅自己,这么多年看戏看下来,早就看得透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面无表情地看着哥嫂演戏。
她嫂子凑到高姨娘身边,半是哄慰,半是反唇相讥地,说:“姑奶奶,你不要动不动就作践你哥哥,将来若真的到那一步,也只有他替你筹谋。”说完,走到帘子跟前,眼往外面四下里瞄了几眼。神神秘秘地说:“你哥哥这几年倒是替你都估摸清楚了。”
另一边高大爷没料到自己媳妇会扯出这件事,吃惊地如同掉了腮帮子。她嫂子说:“你啊你,既然好心替姑奶奶筹谋,这份心就得让姑奶奶明白,否则这算什么事情吗”
高姨娘知道两人总是踅摸师家的边边角角,没想到兄嫂二人野心竟然是惦记着师家的正副家业,心里觉得十分荒唐,不禁冷笑道:“我都不一定能分到一杯羹,更何况你们,打听清楚又怎样还不是瞎耽误工夫”
“你瞅瞅,我说什么来着我啊,回回都是割驴毬敬神,驴也疼死了,神也没敬到,我早告诉你,这话姑奶奶不爱听,你不信!偏偏找钉子碰。活该!”高大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