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展远去的车,周向东陡然一个激灵,他来来回回走了二十多转,最后还是没胆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拨通了省第一人民医院高干病房区的电话,很快,电话就被转接到病房里,听筒里传出来的正是顾慎行的声音。
“什么事”带着他惯来的冷冽和简洁。
“报告首长!”周向东硬着头皮道,“展哥出去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无形的压迫让周向东额头上直冒冷汗。
“是这样的今天有个女同志打电话来找田福笙我不小心说了田福笙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然后那女同志又找展哥当时展哥没有回来等他回来我跟他说了他说这事儿他处理让我别告诉您!”周向东一口气不带停的,噼里啪啦把这一长段话念完了。
电话那边依旧静默,周向东同志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要停了。
“首、首长……”
“现在,开车,来医院,接我!”
“顾少!”周向东在电话这头站得笔直,“展哥说您身、身上有伤……”
“执行命令!”
“是!”周向东立正站好,在电话这头啪的敬了个军礼。
……
田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厂长办公室的,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在身上,她还是不能感受到一丝丝温暖,浑身冷得直打颤。
肖厂长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了一句:“小田,侬怎么了”
“没、没事……”田觅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就像被人抽走了魂儿一样,跟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判若两人。
“侬脸色不大好啊……”
田觅摇摇头:“可能这几天想着怎么改造机器,累着了。”
肖厂长点点头:“那今天就放侬半天假,侬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谢肖厂长!”田觅嘴角扯出了一抹很勉强的笑意。
肖厂长拍拍她的肩膀:“侬等一下!”他快步进了办公室,从里面拿了一个小西瓜出来,“带回去,解解暑!”
“不用了肖厂长,侬带回去给小孙子吃吧!”田觅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吃不下。
“还有呢!侬拿着!”肖厂长非常热情,非要把那个西瓜塞给她。
田觅整个人都蔫蔫的:“真的不用了,肖厂长!谢谢侬,我不大舒服,不想吃这个……”
“那好吧,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肖厂长不再坚持了。
田觅也松了口气:“好!”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四处都是明晃晃的太阳,晃得她头晕目眩。
有卖冰棍的小贩骑着自行车敲着木棒子大声吆喝:“冰棍!冰棍!赤豆冰棍!三分钱一根!奶油冰棍!一毛钱一根……”
田觅心头的难过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地上砸。
她坐在河沿上哭得瑟瑟发抖,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哭肿了,心里的阴霾还是挥散不开。
日渐西斜,地表的温度慢慢退去,田觅呆呆地望着河面,望着河里穿行而过的船只,望着河对岸匆匆走过的行人……
突然,一个老大爷站在河对岸喊着什么,那声音很近、又很远,她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渐渐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他们对着她指指点点。
田觅脑子里嗡嗡的,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总算还有点清醒,知道这样坐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很不好,很丢脸。
她想爬起来回去,奈何在这里坐的时间太长了,她的腿都麻掉了,想要从河沿爬上来,却爬不起来。
于是,只能继续坐着。
不过,随着理智渐渐回来,她倒是听见了河对岸那个老大爷焦急地在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