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请罪折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请罪折子。
那是一封催命符。
隆庆帝至今想起还恼怒的很,目光冷淡又厌恶的移至旁边那封显眼的请罪折子上头,忽而伸手抓住它,将它投进了旁边的火炉里。
而后又一直冷眼盯着它,直到它被烧成灰烬,半点儿痕迹不留。
而后才喊了一声安公公进来。
安公公觉得自己最近有掉脑袋的风险。
伺候了几十年的天子越发的阴晴不定了,像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那样说变就变。
当天子还是个藩王的时候他就开始伺候天子了,天子从前是个脾气顶温和的,对上恭敬对下宽容,很得人心。
可是自从当了皇帝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天子先是猜疑心逐渐加重,最后连明家都怀疑上了,仅仅靠着一封告密信,竟就真的派了钦差把明家押赴京城受审,导致明家的人全都死在了半途中。
而后他的疑心病便愈发加重,连带着大皇子,明皇后......连带着大皇子,一个一个,通通没有好下场,连带着之后的冯家也都倒了。
更别提曹安曹文他们。
天子用他们的时候的确是把他们当心腹手下的,对他们也很宠信,甚至给他们见秦王不必伏地拜谒的特权,可是等天子厌弃他们的时候了呢
他们连全尸都没留下,三族尽灭。
还有楚王......
安公公一点一点熬过来,最终成了陪伴隆庆帝最久的人,也是最得他信任的人。
他从前也对自己在隆庆帝心中的位置很有自信-----这么多年来,唯有他从始至终都没对不起隆庆帝说过,慎言慎行慎思,他自问做到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天子最近的猜疑心又更重了许多,连带着他在旁边伺候,也不得不提起万分的小心了。
隆庆帝的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出神,他连忙上前轻声问:“圣上今晚是要往揽月宫去吗”
=最近隆庆帝对方皇后冷淡的厉害,已经许久不曾过去了,要么是在德妃的揽月宫,要么就是去林淑妃那里,或是在自己的太极殿陪四皇子。
方皇后连永和公主也动用了,可惜都不能令隆庆帝回心转意。
安公公也是收到了皇后宫中送来的东西的,小到纯金打造的指甲钳,大到紫檀木雕,一整套的黄花梨木家具,都在那张礼单中了。
可是他不敢接。
更不敢如方皇后的心愿提一提她的好,帮她说好话。
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最近隆庆帝的焦躁和愤怒。
隆庆帝摇了摇头,让他召集内阁众臣到御书房议事。
安公公便连忙往内阁去走了一趟,请了夏松他们。
夏松他们进门的时候,隆庆帝正埋头看着什么,听见万岁声才抬了头,挑挑眉让他们请来,和颜悦色的问他们:“北边的战马如今养的如何了”
北边的鞑靼始终虎视眈眈,隆庆帝调了连博去边关养马,这差事不好做,可是却非得做好不可,如今已经一年有余了,前些日子刚来了奏章。
夏松便回了话:“咱们自己的战马始终不够强壮,跟鞑靼人的马比起来有差距。连博去了之后,便想法子从鞑靼人那里弄来了一些马种,经过改良之后,如今这批战马发病率比从前少了许多,成活率也极高,如今已经有了显著的成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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