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州刺史送上的这匹马,名叫棠骊,是一匹遍体银灰色,十分稀有的混种马,体量不高,不适于人高马大的士兵,但对于明夷来说,真是天赐的宝贝,
棠骊长得秀气,如一头小鹿般温存,四蹄却也壮硕,可日行百余里山路。重心低,因此更好驾驭。
明夷跨上马,乐得浑身都精神了,虽还未到行山路的时候,但兴致勃勃要骑上一段。伍谦平拧不过,便陪着她骑马前行。
利州到益州,六百里,山路居一半。日夜兼程,遇上平坦路途则坐车,山路白日便是明夷骑行,晚上她便坐在伍谦平的马上,半睡半醒。每日休憩不到三个时辰,才算是在预定的时间到达益州。
益州虽是自古俗成的名称,但改蜀郡后称成都府,原为剑南西川节度使治地,如今东川西川实际上并一,只有一个剑南节度使杜悰,兼任成都府尹。治地、兵力都更强过兴元府。
明夷模糊记得,唐之后,进入五代十国极为纷乱的分裂时期,蜀国又一次出现在历史舞台。蜀地在分裂时期总能盘踞一地,自立成王,正因为此地险峻,易守难攻,并自开都江堰,成为水土肥沃之地,可以自给自足。
所以在乱世中,如果只求一地立足,蜀地还真可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唐宣宗还有十年寿数,待他殒命,朝内朝外都会混乱无比,她还真捏不准,到时伍谦平在朝中,会是得利者还是受害者。以往只想着,在唐宣宗去世后,当大唐由治转乱,她就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如今想法就没那么单纯了。
她甚至有些急于想回长安的念头,此行中,她已认定要和伍谦平死磕一辈子,那就必须考虑到十年后朝堂上的情况。她得好好哄着洪奕,让她能想出多少就是多少,看朝中会有怎样变故,如何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快到成都府的时候,天边蒙蒙亮,休息了两个多时辰的队伍再度出发,伍谦平看明夷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便将她搂到胸前,共骑一马,一手搂着她,让她安心靠在自己身上打盹。
明夷被颠睡了两回,断续醒来,直到日头高挂,睡意慢慢消失,却舍不得离开这格外暖和的怀抱,只不说话。
伍谦平见她醒了,笑道:“还有一个时辰便到成都府了,我们会在这儿逗留三五日,看水利情况而定。”
明夷来了精神:“成都自古为天府之国,物产丰富,且川味菜肴五味协和,辛香独特,此次我定要大快朵颐。”
伍谦平无奈笑道:“难得如此颠沛辛苦,明夷还有如此胃口,我当然不会拂你的意。不过,我倒是觉得意外,明夷怎对蜀地如此了解”
明夷打了个哈哈:“以前幻枫游历过,与我提到,尤其是蜀地的菜肴,令我向往。”
伍谦平用力搂了她一下,他似乎越来越享受这非常私密和轻微的亲昵感:“不过我得和你说好,到了成都府,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看着,要去见杜悰,还得去视察水利,要去查阅治水的账簿,你若是想出去走走,记得带两个兵士同行,且要穿男装,知道吗这里不是长安,虽名士不少,也有几分繁华,但亦有许多危险,这是剑南节度使的地盘,甚至连王法都是废纸一张。”
明夷认认真真听了,仰着头恰好盯着他的下巴,用额头轻轻蹭了下:“你也是,既然那杜悰那么老奸巨猾,你要处处小心。”
明夷在当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