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轻轻叩了叩新房的门,生怕自己做了吵扰新婚夫妻的恶婆婆。又笑自己的想法无稽,不说这还是大下午,便是夜里,这两人未必就能成了事。唉。
门很快打开了,是胤娘一张略显疲惫的脸。明夷从未见过她如此力不从心的样子,倒觉得她真实了许多。往常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永远戴着一张上进而周到的面具。
胤娘勉力笑了笑:“师父找我有事”
明夷往屋里瞧了瞧,连山躺在床榻上,被子盖得严实,听得见厚重的呼吸,睡得很沉。看胤娘也换了衣裳,外头那么冷,也就说一两句话,省得麻烦,便低声说:“进去说话。”
胤娘将明夷让了进去,有几分难堪:“师父别嫌弃,屋里有些气味,虽然燃了香。但不敢开窗,怕冻着连山。”
明夷这才感觉到屋中异样之处,浓浓的香料味试图掩饰一种酸馊味。再看地上,有一片水迹,连山的喜服不见踪影。
“他喝得很醉”明夷离席早,并未见到后来情景。但看样子,连山吐了个昏天暗地。也是辛苦胤娘,大概一直在收拾清洗。
胤娘苦笑道:“我拦不住,谁敬他都喝。他原本也没什么酒量。可能,娶我,他很不乐意吧。”
明夷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想说些违心的话。
胤娘依然是胤娘,不会让人难做,笑容一下子灿烂了许多:“不过,以后我会慢慢让他知道,娶了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明夷看着她,真心希望能如她所说:“会的。”
如果胤娘能扮好这个角色,让连山开心些,也让拾靥坊顺顺利利,明夷并不吝惜付出更多的代价,只希望她的野心不要膨胀过快。
如果谎言能说一辈子,那便无所谓是真实还是虚假。
明夷又看了看连山,他在睡梦里,眉头也是皱着,时不时双腿瞪一下,似乎正在一场噩梦之中。但也只有在睡梦中,见不着他眼里沉甸甸的忧郁,明夷才能在他脸上看到初见时的他的模样,青春,热情,漂亮,浅浅的忧郁,笑和泪都会那么轻易表露出来,真是个孩子。
胤娘请明夷坐定,在这方小天地里,已经像个女主人。
明夷收回思绪,简单将事情说了:“我手里得到了刘义宗临死握在手里的一件物事,想凭此找到凶手的线索。这样,叶炘也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开,即便找到你,也看在这份人情上,或能听我说上几句。”
胤娘一怔:“真能找到杀死刘义宗的凶手”
“现在只有这一个线索,机会渺茫,但我们总得试一试。如果没有结果,我就把这个直接交给叶炘,但这份人情就不够大了。”明夷把手中的金饰片拿了出来。
胤娘眼睛瞪得滚圆,突然用手遮住口,显出万分惊讶模样:“这个!”
明夷“嘘”了声,唯恐她吵醒了连山。
胤娘明白,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这个东西是谁的!”
明夷既欣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确定无疑”
“我见过这一模一样的金饰片。是城南书院凌院判那位夫人,她拿着一个香包向我套要过避虫蚁,驱瘴气的香料,缝在里头做成香囊。她还特意炫耀,上头这金饰片是她特意找名匠定制的,院判喜爱竹子,她便投其所好。”胤娘言之灼灼。
明夷愣在当场,凌占筠,这个名字的出现,既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他终于出手了。杀刘义宗,不管是不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