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看着石若山被吓白的脸,知道此时他已到了理智崩溃的边缘,这个不惜以枕边人生命换来帮主之位的渔家子,年少时应当尝过不少人下人的苦楚,能爬上位后,会比任何人都惜命。如今他身为一帮之主,又谋算着有一日将桃七帮也收入囊下,正是踌躇满志之时,哪肯承受殒命的风险。
再推一把,让他掉入恐惧的深渊。
“我听邢卿说过他眼见的恐怖场景,漫山鲜血,无论老幼,死状可怖,也不知生前遭受了怎样的酷刑逼问。他们找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线索,不会轻易放弃。想到他们的手段,我就为石大哥感到万分担忧,何况能做出这般事的人,势力遮天,不知豢养了多少高手……”明夷忧心忡忡,眼中满是愁绪。
石若山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半晌,问了句:“时大侠现在何处”
呵,还想让之初做他的保镖倒是想得很美。明夷叹了口气:“他只说有了一缉捕要犯的消息,要去追查,答应小寒之前必定回还,如今我也不知他在何处。若他在,或还能保得大哥周全。”
石若山彻底崩溃了,双手捧头,不知所措。
明夷安慰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比起上官帮派在长安的微薄势力,桃七帮在益州可算一地之王,若在益州,他们必不敢妄动,或可拖延一段时间,待之初回来再做计较。”
石若山声似哀鸣:“也只得如此了。”
“可陶三娘不是执意让你留在长安吗”明夷表露出忧心状。
石若山镇定了些:“哪有婚后回门我不跟着去的道理。我会想办法让她同意允我一同回益州的。”
明夷并不担心这个,石若山为了保命,定会使出浑身解数,何况一同回益州并非大事,陶三娘不会过于坚持。
明夷泪盈盈与石若山话了别,又将身上带的散碎银子都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石若山也表露出几分患难见真情的感动。
从陶氏蜀锦出来,明夷顿觉身轻如燕。眼前的问题太多了,让石若山暂且离开,自己也就少了一层负担。如今她势单力孤,实在无法一一兼顾。下一回石若山回到长安之时,也将是他彻底失去一切的时候。
看着西市拾靥坊紧闭的大门,她不由发出一声哀叹。说起来明夷产业不少,两家拾靥坊,加上拾靥坊会员直接购买送货,这些利润养活了拾靥坊所有人员,尚有些盈余。承未阁刚刚起步,目前势头是还不错,但四君子养病费用不菲,都得先从承未阁收入中支取,日后从帮派收益中抵扣,作为上官帮派使用殷妈妈土地的费用。
若是西市店铺也是拾靥坊自己所有,倒也还过得去,只是每月都得有五成利润交给伍谦平,他可是情归情,钱归钱算得一清二楚的。如此还得与他打个招呼,明夷想到这儿,只想哀嚎出声。
现在的伍少尹府可是有了女主人的,魏守言虽是默认二人往来,总不能牵扯到两人更多的计划中去。但这一趟也是必须要走,他们大婚明夷未能出席,这份礼还得补上。
明夷一路心里滴血,只得自我安慰,自己的婚期也不远了,到时候必定加倍讨要回来。
从四君子处挑了两幅市价最高的字画,明夷又赶往伍少尹府。虽然临近傍晚,此时去拜访并不妥当,但去早了伍谦平怕是还在衙门,她也不好意思巴巴在那儿等他。
小管家见到来者是明夷,目瞪口呆,站在那儿一时都不知道招呼。
明夷晃了晃手中卷轴:“我还见你家夫人,送贺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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