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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夏幻枫问起明夷着急兑钱的缘由,明夷觉着也无需隐瞒,便将行露院白露花会的日程解释了一遍,又将葵娘的状况描述一番。
夏幻枫听着,表情淡定:“我来长安日子不久,倒是第一次听说这花会。”
“夏娘子又不是那些好色男子,对此不熟悉也应当。我也是因为和师娘子相熟,才参合其中。”明夷觉得有必要解释自己为何搅和到青楼花会中。
夏幻枫对此并不在意的样子,倒是关心洪奕:“那师娘子今晚是簪花节的主角吧”
“应当是吧,希望她能找个合意的。”明夷毕竟还有着一丝担忧。
夏幻枫有丝不解:“我看师娘子气质不俗,潇洒隽逸,毫无风尘之气,怎未想过早早赎身”
明夷解释道:“这宝石就是师娘子的私藏。若悉数用于赎身,便再无防身本钱。况她在行露院之外毫无依傍,我这拾靥坊又尚无起色,只能委屈她一阵了。幸而殷妈妈对她放任,况弹个琴聊个天也有客人愿意送上金银,平素也不必勉强接客。今晚,恐怕是躲不过了。”
夏幻枫浅笑道:“姐姐无须过于担忧,师娘子聪慧福厚,自有她的造化。”
“借妹妹贵言了。”明夷咬了咬嘴唇,洪奕的处境她不是不明白,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只不过一个愿意假作坚强,一个愿意扮成糊涂,才能坦然相对,不至结成心结。
酒足饭饱,夏幻枫让自家车夫送明夷回新昌坊,唯恐她带着银子不安全,对车夫千叮万嘱。明夷在旁看着,心里只是激叹:这女子有了财势能力,加上细腻体贴,真比男人好上百倍。只可惜自己是女儿身,一颗心偏偏总废在不着调的男人身上,酒气氤氲中,想到邱志,也想到伍谦平。她晃了晃头,都滚开吧,滚出她的脑袋。
夏大娘子的马车宽敞舒适,里头布置得如同精致包间,坐上有蜀锦的软垫,脚下有波斯的毛毯,随手一把熏过香的团扇,几张叠整齐的丝帕,角落里还有纸包的蜜饯儿,唯恐坐车的人闲极无聊或犯了恶心。
就连赶车的车夫都与别家不同,问过她并不急着赶回,车行便较缓,十分稳妥。这一路也都是宽敞大道,悠悠晃着,她酒劲儿上来,竟抱着软垫睡了过去。
“娘子”耳边听得熟悉的声音,她知道是连山,安心到连眼睛都不用睁开,由他抱着,躬身下车,听他谢过车夫,往宅里去。
外面阳光还烈,明夷皱了皱眉,将脸躲到连山怀里,偷一片阴凉,继续昏沉沉睡。连山将她抱到自己门房小屋的床边,看自己硬木床上一张厚被褥也没有,怕硌着她,不敢放下,干脆坐上木床,让明夷仍倚在自己怀里,一臂为枕,一臂当被,不动如山。
明夷醒来时,睁眼正对着连山的脸,很近,他更黑了些,脸上因清瘦而显出了更男人味的轮廓。见她醒来,连山恍惚着的眼神也突然聚焦,笑容里总有些让人不忍的苦涩感:“还早,娘子再睡会儿也来得及。”
明夷这才发觉自己与他的姿势,若被人看到又是一场风月好戏。猛地起身,头有些疼:“银钱收好了吗”
连山站起身,手臂大概是麻了,有些僵硬地从怀里拿出钱囊:“带娘子下车时见到,已经收好了。”
“你清点下,三十两没错吧。晚上你带着,还有这张信笺,凭此便可入行露院。”明夷将信笺递了过去,又想到笔迹和殷妈妈的事,决意今晚事情摆平后,一定截住她问清楚,“这张信笺用过别丢,晚上给我,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