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和船队抵达马六甲之前,被迫从淡马锡搬迁至马六甲的拜里米苏拉,仍不得不向泰国的大城王朝纳贡称臣。
也许有一天,马六甲王国能够摆脱暹罗人的控制。
但不要忘记,南边还有爪哇人的满者伯夷帝国,在虎视眈眈呢。
以我朝和郑和船队的实力来说,是完全有能力重塑南洋地缘政治结构平衡的。
顺势给旧港的华人领袖,册封一个“宣慰司”的头衔就是这一能力的体现。
不过“旧港宣慰司”一类机构的设定,并不表明苏门答腊等地,曾经在永乐大帝时成为了我朝的殖民地。
在羁縻化外之地时,类似头衔更多只是在彰显我们这个中央之国的中心地位。
维持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地缘政治平衡,使之为影响自己的利益,才是我朝的统治者所希望做的。
这种想法与后来大英帝国,在欧洲维持“大陆平衡政策”的出发点类同。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首耳熟能详的童谣。
同时也揭示了一个博弈理论:参与博弈者越多,彼此间的牵制越大。
反之,对于外部平衡者来说,恰恰又是最愿意看到被平衡板块碎片化的。
为了做到这一点,英国人不愿意看到欧洲出现一个绝对的王者,更别说一体化了。
我们也同样不想看到,东南亚有一家独大情况出现。
就马六甲这条关键水道来说,无论是归属了腹地在中南半岛的暹罗人(大城王朝)。
还是被统一了南洋诸岛的爪哇人(满者伯夷)所控制,都有可能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即使我们主观上没有介入马六甲周边地区地缘矛盾的想法,仅仅是为南洋带去的贸易利好,也有可能打破地区平衡。
换句话说,这种利好更加倾向于谁,就会助力其在地区竞争中脱颖而出。
在这种情况下,抛开暹罗、爪哇两支业以坐大的势力。
在二者之间扶植一个弱小的第三方,对维持地区平衡反而有利。
最起码,在南北两面都面临巨大压力的情况下。
新生的马六甲王国会更愿意将自己的利益,与中国进行捆绑,或者说置于我朝的保护之下。
马六甲并非唯一的选择。
没有选择马六甲周边地区的其它城邦(或者部落国家)。
一定程度是因为马六甲王国统治者,与三佛齐王室之间的继承关系的。
无论是政治还是商业合作,合作者本身的素质都非常重要。
相比马六甲周边地区,大量存在的部落级别的政治体。
源出三佛齐的马六甲王国,并不需要政治及商业理念的培养,简单点说,会更懂游戏规则。
绿教商团之马六甲王国与我朝初步形成的合作关系,或者说王国已初步带有的绿教属性。
是郑和选择马六甲王国,作为合作对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抛开郑和本身信仰所带来的亲近感不说,在信仰佛教的暹罗人,与以印度教信仰为主的爪哇人之间。
插入一个以绿教信仰为基础的国家,将从结构上阻止三方融合,避免一方做大的情况出现。
事实上,后世马六甲周边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大体也是呈现如此平衡泰势。
试想一下,如果马六甲海峡整体置于泰国或者印尼的国土范围内。
将对马六甲海峡及整个东南亚的地缘政治格局,造成什么样的深远影响。
可供参照的例子,是将整个黑海-地中海通道,打上“土耳其海峡”标签的土耳其。
对这条重要水道的控制,保证了土耳其即使在奥斯曼帝国没落之后。
仍然能够在西半球的地缘政治格局中,占有不容忽视的地位。